醒來時,已不知過去了幾日。
長生伏在我的床前,見我醒來,滿目驚喜。
“主人,你終於醒了,你都昏睡了整整七日了。”
“主人你感覺怎麼樣,我這裏還有些藥能夠止疼…主人你受苦了。”
長生哭得傷心,淚珠子像是斷了線一樣一顆顆砸在我的手背上。
無比滾燙。
我抬手,下意識給他擦了擦眼淚。
心卻察覺不到任何情緒。
記憶告訴我,我應該感到難受的。
可現在,我提不起任何情緒。
我強撐出一個笑容,恍然發現自己的雙眼恢複了清明。
這大概是吃下絕情仙蠱的好處吧,以毒攻毒沒想到誤打誤撞把眼疾治好了。
“長生,我的身體無礙,你不必哭得如此難過。”
我平淡地開口。
“等會兒,咱們就離開這裏。”
長生哭聲一滯,淚珠子掛在睫毛上。
“可是主人,淩霄山不是你的家嗎?”
這裏還算我的家嗎?
從前的淩霄山,有師傅有師兄師姐,有芸卿。
我以為那就是最好的生活,是上天厚愛。
可一次魔族偷襲,害死了我的師傅,師兄師姐們傷殘無數,而我也在那場大戰中身受重傷。
成了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廢物。
大師兄和二師姐為了替我重塑根骨,找尋師傅死亡真相離開了這裏。
可十餘年來音訊全無,連他們的結魄燈也明明滅滅。
所有一切像浪潮一般,將我吞噬。
黑暗又窒息。
那時,芸卿握住了我的手,對我鄭重許願。
她說。
“夫君,無論如何我都會在你身邊。”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如今,我竟許久沒聽見她喚的那聲夫君了。
淩霄山,大抵從來沒留住過她。
現在的我身殘心死,除了長生,失去了親人失去了愛人。
還有留在這裏的必要嗎,徒增傷感罷了。
長生速度很快,把東西收拾過來後準備離開時。
芸卿來了。
她手裏拿著一顆耀眼奪目的靈石,放在桌子上。
然後抿了抿唇。
“阿琛,之前是我沒有考慮到你,你的眼疾也缺不了這個。”
“你看,這顆靈石......”
“不用了。”
我打斷她。
“我的眼疾已經痊愈了,用不著這些靈石了。”
看著她,我淡淡地開口。
芸卿麵色一滯,她坐到我身邊放輕了語氣。
“阿琛,我明白你怨恨我之前逼你以身飼藥。”
“可我那都是不得已,這是我欠小狐的。”
“你放心,今後我一定不會再為了他傷害你。”
我搖搖頭。
“不了,我們解除道侶關係,成全你和白狐。”
“以後你做什麼,也都和我無關了。”
見我還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芸卿的耐心耗盡了,她把靈石丟到一旁。
“洛琛你至於嗎?還在為上次我說的話生氣?”
“我不是都和你解釋了嗎,我欠小狐一條命我不能見死不救。而且你現在不是好好的,矯情什麼。”
報恩?
可她欠白狐的,憑什麼要我還。
隻是這情緒轉瞬即逝。
看著越來越煩躁的芸卿,平靜道。
“你想多了,我沒有生氣,也沒有你說得什麼矯情。”
“我隻是單純地不想和你繼續做夫妻,不行嗎?”
芸卿愣了愣,她皺著眉不可置信地看著我。
“你真的想和我分開?”
“我為什麼不想和你分開?我又不愛你了。”
我平靜地反問。
腦海深處的記憶告訴我,曾經的我為了芸卿做了多少蠢事。
所以她現在聽到我的話時,才會如此震驚。
芸卿一噎,臉色突然變得異常難看。
她怒氣衝衝地搶過我手裏的杯子,惡狠狠地砸在地上。
茶杯應聲破碎,鋒利的碎片劃過我的臉頰,割出一道紅痕。
“我不會讓你走的,洛琛當初是你先招惹我的。”
她黑著臉,扔下一句話便轉身離開。
我不明所以。
讓我失去所有情感去救白狐,這不是她所想要的嗎?
為什麼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