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芸卿囚禁了。
她將我關在洞府裏,斷了我的藥,借此威脅我。
而她也是懂得羞辱人的。
看守我的人,是宗門裏等級最低的外門弟子。
可如今,我連和他們一戰的能力都沒有。
是我忘了,我早不是那個天衍宗的天之驕子了。
現在的我,行如廢物。
而沒有靈藥護住心脈的我,很快就虛弱了下去。
我靠在窗邊,閉眼靜靜聽著外麵的鳥鳴聲。
直到聽見熟悉的鈴鐺聲。
“洛琛,你想明白了嗎?”
是芸卿。
我笑了笑。
胸口泛起異樣的疼痛,我努力穩住自己的聲音開口。
“想明白了。”
“我答應。”
被褥陷下去了一些,芸卿坐到了我身旁。
“你要是早答應,又何必吃這些苦頭。”
她抿了抿唇,手搭在了我的腕上。
“你為小狐犧牲的,往後我會好好補償你。”
“嗯,沒事。”
我喝了口杯中早就泛涼的茶水,抽回了手臂。
芸卿愣了愣,想要繼續安撫的話哽在喉中。
良久,我才聽見她涼薄的聲音。
“洛琛,你有上古血脈,以身飼藥對你來說不算什麼。”
她長歎一聲。
“我保證這是最後一次,以後我們好好過日子。”
我握緊手心,指甲劃破掌心流出鮮紅的血液。
心卻比往日任何時候都平靜。
是不是最後一次都不重要了。
我隻知道從此以後,絕情斷念。
唇間被芸卿塞入一顆苦澀的絕情蠱。
恍惚間,我聽見了一道虛無縹緲的聲音。
“阿琛,比翼從此添雙翅,連理於今有合枝。願你我琴瑟和鳴鴛鴦棲,同心結結永相係。”
“阿琛,你贈的劍穗我必定日日佩戴,一見此鈴,必念斯人。”
女人的聲音活潑,透露著愛意。
可漸漸地,她好像變了。
“洛琛,小狐隻是想我了,你為何心胸如此狹隘,連他都容不下。”
“洛琛,是我看錯你了!我要用你的命換小狐的命!”
嘴唇瑟縮著。
往事一幕幕在眼前浮現,芸卿的臉變了又變。
最終定格在她拂袖離開時的模樣。
仙蠱在體內橫衝直撞,剜心的疼痛襲來。
我滿頭冷汗,牙齒都在顫抖。
心如死灰,大概就是這種感覺。
極度的疼痛下,我跌入了無邊的夢魘中。
夢裏,我還是那個什麼都有的天之驕子。
擁有師傅的疼愛,師兄師姐的關心。
我師傅是第一宗門天衍宗的六大長老之一,坐擁淩霄山。
第一次見到芸卿時,她麵色蒼白渾身是血地躺在山腳下。
已經是進氣少出氣多的狀態了。
我把隨身攜帶的靈藥喂進了她嘴裏,又輸送了一些靈氣護住她經脈。
這才救下了她一條命。
後來我把她帶回了宗門裏,特意找醫師救治。
她醒後,得知是我救了她,特意來感謝我。
海棠樹下,花瓣飄落。
少女一襲白紗裙,容顏如玉。
“我叫芸卿,特來感謝公子救命之恩。”
我看呆了眼。
從沒想過血汙下是這樣一張傾世容顏。
那天開始,芸卿被留在了淩霄山,加上她又天賦極佳。
最後被師傅收為了弟子,成了我們幾人的小師妹。
芸卿修煉極為認真,每日雷打不動地去找師傅請教。
她似乎對什麼都提不起興趣,隻把精力花在修煉上。
直到下山曆練那年,發生了變故。
天衍宗宗門規矩,每位弟子必須去三界六道遊曆,尋找機緣。
而那次在妖界,芸卿不知為何惹怒了某位護法,被對方追殺差點丟了一條命。
我找到她時,她渾身濕透,臉上染血,落魄狼狽得和平日完全不同。
我心疼又擔憂,小心翼翼替她包紮傷口。
“洛琛,娶我吧。”
芸卿忽地轉頭看向我,微涼的唇擦過我的臉頰,而她的眼底醞釀著我看不懂的神色。
愛慕她本來也不是什麼秘密,可那瞬間我被驚喜砸暈了頭。
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她說的是什麼意思。
於是,我和芸卿成了親。
直到多年後,師傅隕落,師兄師姐們相繼離開。
往日熱鬧的山門,隻留下我和芸卿二人。
再後來,芸卿擊敗眾人成了天衍宗掌門,那隻白狐也出現了。
我成了多餘的存在。
時間不知過去了多久,我隻覺得心仿佛被割裂過後重新黏在了一起。
聞君有兩意,故來相決絕。
芸卿,此後一別兩寬各自生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