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憑什麼？

分明是她高出一籌，怎麼趙晴煙就突發奇想地能想到用鈴鐺來吸引人，最後還讓杜雨溪那個隻知道舞刀弄槍的傻子拔得頭籌！

一場選妃宴，趙晴煙壓了她一頭，杜雨溪成了六殿下的正妃，她堂堂尚書府的顏麵何存？

以後她蔡雅芝還如何做人？

看杜雨溪欲說還羞的模樣，蔡雅芝藏在水袖之中的十指深深掐進肉裏。

恨不得把她那張臉給她扒下來！

而今日主角之一的六殿下司徒鈺，一直張望著向朝顏的方向。

卻發覺她，自始自終並未抬頭看過他一眼，甚至悠哉樂哉地品著清茗，吃著點心。

原本清逸的眸子也黯淡下來。

為什麼......

可他如何知道，倘若今天的四個人他必須娶一個的話，她寧可他娶的那個人，是杜雨溪。

另一邊。

四殿下的一雙眼睛都恨不得要黏在趙晴煙身上了，癡癡地問，“皇後娘娘可否也為成兒做主？”

“哦？卻不知，四殿下中意何人？”

四殿下直直站起身來，雙目直勾勾盯著趙晴煙，不需要多說什麼，一切已然明了。

趙晴煙自然也看明白了四殿下的意圖，不自在地轉過臉去。

“成兒，你做什麼！”徐貴妃已然不悅。

四殿下卻是不管不顧，徑自走到正中央向皇後鄭重跪下，“還請皇後娘娘為成兒做主。”

“好，本宮允了。”皇後撫案大悅。

徐貴妃輕斥道，“成兒，這兒不是你胡來的地方。”

“貴妃言重了。”皇後瞥了她一眼，悠悠道，“成兒打小懂事，老成持重，從不胡來的。”

“......”

徐貴妃啞口無言，臉色卻是堪比豬肝。

因為“成兒打小懂事，老成持重，從不胡來的”這句話，正是她平日裏掛在嘴邊誇獎兒子的話。

沒成想，今日卻成了皇後口中的利器，打臉打的生疼！

仿佛是一口老痰，咽不下去也吐不出來。

卻實實在在地惡心人！

“趙小姐對我們的四殿下，可還滿意？”皇後看著趙晴煙。

沒了徐貴妃那張嘴，皇後自是無敵。

雖然六殿下豐神俊朗溫文爾雅，可他是唯一嫡出的皇子，自古以來立儲立嫡，六殿下勢必要繼承大統。

她不敢肖想皇後之位，也清楚以趙家的實力，並不能支撐起她的皇後之路。

還有那個人的提醒......

“一切聽憑皇後娘娘做主。”趙晴煙權衡再三，照本宣科。

“......”

聽憑皇後娘娘做主個屁！

成兒是我兒子！

徐貴妃的臉黑了又綠、綠了又黑，翻來覆去的比顏料盤都精彩，瞪著趙晴煙的眼神，恨不得要將人給吃了。

而莫名就落選了的蔡家千金蔡雅芝，臉色也是比方才還要難看幾分。

皇後娘娘此時掌控了全局，正是十分滿意且得意的時候。

目光兜兜轉轉，從蔡雅芝身上略過，又幽幽落到了向朝顏頭上。

“今日最主要之事雖然塵埃落定，但本宮也不會讓蔡家小姐、向小姐你們二位空手而歸的。”

原本她便是盤算著先穩住鈺兒，等向朝顏來了，正好借著這賞荷宴的由頭，順理成章替她賜了婚。

一勞永逸，永絕後患。

如今，更是名正言順。

“......”不行。

不能讓皇後賜婚，否則，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向朝顏臉色煞白地站起來。

“皇後娘娘......”蔡雅芝卻先她一步倏地站起身。

“皇後娘娘既然是幫未婚配的皇子選妃，本王與四殿下年紀相仿，也尚未婚配，不知今日皇後娘娘是不是也能幫忙促成一二？”

另外一個涼薄清冷的嗓音覆蓋全場。

“......”

皇後愣住。

在場其他所有人也都為之愣住。

之前陛下也曾有心替他張羅過，但他都是想也不想拒絕了。

雖然這次也是為了選妃一事，可他聲名在外，誰家姑娘敢嫁給他？

向朝顏原本已是驚弓之鳥，宇文徹這一提，她更是緊張到渾身汗毛直立。

他怎麼會突然間提出這種要求？

難不成......

“......”

蔡雅芝嚇得坐回去，大氣都不敢喘。

怎麼辦？她絕不能嫁給那個醜陋暴虐的太子！

片刻的沉默。

宛如死寂。

“看來是本王唐突了。”涼薄的聲音，越發冰冷。

和田玉雕麵具下那一雙黑眸也毫無溫度。

皇後忙打圓場道，“太子殿下誤會了。先前陛下早有交待本宮要為殿下尋摸家世品貌合適的女子，隻是殿下身份貴重，太子妃人選自然是要慎之又慎才好。”

“今日委實匆忙，不若等這幾個孩子的婚事辦妥了，本宮再專門為殿下籌備一番，如何？......”

宇文徹不搭腔。

皇後也不免緊張起來。

這位昭文太子剛到京畿時也曾在她身邊待過兩年，算是她看著長大的。

可他心思太深，總叫人猜不透。

如今年紀越長，越發深不可測。

被他這般看著，她尚覺得渾身不自在，更別說是那些從小養尊處優長在羽翼下的小姑娘了。

徐貴妃看皇後那個樣子，不禁幸災樂禍：瞧方才把她能耐的，對上這個煞神，她不也是毫無辦法嘛。

氣氛再度冷凝。

“不必了。”

冷若寒霜的嗓音打破了沉默。

“何須像皇後娘娘所說的那般興師動眾，現下不就有現成的人選。”

這話一出，人人自危。

“......”向朝顏捏緊了茶杯。

就連已經定下來的杜雨溪，趙晴煙，也都是怕的要死。

若是這位開口，無論是誰，皇後隻怕也不敢左右吧。

皇後斟酌著用詞道，“......太子殿下身份貴重，成婚之事幹係重大，未來太子妃人選也當慎之又慎才是，是不是待本宮稟過陛下，由陛下與攝政王商議之後再行......”

“那些就不勞皇後娘娘您費心了。定下人選之後，本王自會去信告知皇叔，也會親自告知舅父。”

“......”皇後噤聲。

這番話是在警告她，不該說的別說，不該操心的也別瞎操心。

可他這個時候提出來，莫不是要來搶她的兒媳婦？！

杜雨溪是護國大將軍府的女兒，牽扯的是足以撼動朝野的兵權，誰不想要。

若有朝一日昭文太子要回去，這護國將軍府的勢力，也必定會是他的助力。

皇後的危機感油然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