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角鬥場回來,我依然鞍前馬後地在蔣碧身邊服侍,對蔣碧越長時間停留在我身邊的目光視若無睹。
一個小宮女著急忙慌地奔向蔣碧,神色著急卻又欲言又止。
我知趣地打算離開,卻被蔣碧叫住,隻能重新站回蔣碧的身側。
小宮女一副天都塌了的模樣:“娘娘,太子…太子從外麵帶了個美人回來!”
蔣碧衣袖一掃,茶杯一個脆響摔了個粉身碎骨。
“什麼!?”她的聲音又高又尖,我的耳膜幾乎都要被刺穿了。蔣碧站起來,快步在殿裏圍繞了一圈,逮到什麼就砸什麼,花瓶、茶壺都砸了個幹淨。她也不避著人,周圍的宮女一個二個臉上幾乎都掛了彩,抽抽噎噎站在原地,一句話也不敢說。
蔣碧又哭又鬧,歇斯底裏了好一陣才被我勸住。我指揮著茯苓拍著她的胸脯給她順氣,又親自去熬了一碗甜湯,輕聲細語地哄了哭得梨花帶雨的她半天,才讓她都喝下了。
自那以後,蔣碧就迷上了我給她煮的甜湯,日日嚷著要喝。
直到有一日的深夜,茯苓一路上無聲無息地領著值夜班的我,來到碧華軒前。
我走進去,卻是醉得雙頰的蔣碧。
此時她醉態盡顯,媚眼如絲,歪歪斜斜靠在床榻上,見我來了,笑著朝我招手。
“顧長安,我要喝甜湯。”
我靠近,她便扯著我的衣襟向我湊來,身上帶著溫度的香氣將我圍繞得水泄不通。
就在此時,我聽到了門輕輕掩上的聲音,再一回首,我發現剛剛還側立在一旁的茯苓不知道何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眸色漸深,看著蔣碧伸手,輕輕撫摸著我眼尾的小痣,壓低聲音問她:
“我的痣漂亮嗎?”
她笑起來:“真好看,真漂亮。”
我勾唇,輕輕把她推開,然後轉身在為她端來的甜湯裏灑了一些粉末。
那些都是上好的春藥。
蔣碧將我給她的甜湯喝了個幹淨,看著她越來越迷蒙的雙眼,我摸了摸我眼角的痣,無聲地在心裏冷笑。
蔣碧啊,那根本不是痣。
那是為了接近你、靠近你,我用細細的香燙下的疤。
摸著那小小的疤,我的心口瞬間泛起密密麻麻的疼,我摸著藏在胸口的那片小小的撥片,幾乎是在刹那間就紅了眼眶。
從今日後,我是仇人眼裏的情人,是眾人眼中蔣碧的姘頭,是肮臟的見不得光的老鼠。以後他人提起我不會再說我是能救人的醫生,而是一臉曖昧地說不過是太子妃的那誰。
腦海裏回想起惠娘那張純潔幹淨的笑臉,我抑製住湧到喉頭的哭聲。
惠娘,我無顏再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