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啟安有幾分小聰明,此時他也已經大致理清了思路。
“若小的所猜不錯,少夫人應該是想知道齊掌櫃故意敗壞酒樓生意之事。”
薑晚棠反問,“你為何會有此猜測?”
王啟安見她沒有反駁自己的話,心裏當即便有了七八分底氣。
“小的被齊掌櫃以偷竊酒樓財物的罪名送去衙門,少夫人身為酒樓東家,絕不可能主動派人把小的從牢獄裏撈出來,更不會紆尊降貴親自來審問小的。
小的思來想去,自己唯一的價值便是知道些內幕,是以,才會鬥膽生出那般猜測。”
薑晚棠眼底露出滿意之色。
她喜歡跟聰明人說話,而她現在最需要的就是人手,聰明的手下會讓她省事不少。
也沒繼續跟他兜圈子,“既你已經猜到了,就把所知盡數道來。若是膽敢有半個字作假,我定不輕饒!”
王啟安知道這是自己的一次機會,他必須牢牢抓住!
當即如同竹筒倒豆子般,將自己的發現一一道來:滿香樓食材以次充好,魚蝦等個頭小品質差,更有死魚死蝦,酒中摻水,陳茶冒充新茶......
一樁樁一件件,連細枝末節他都講述得清清楚楚。
“小的發現了此事,他們便要拉攏小的與他們同流合汙,小的不肯,他們怕小的把這件事泄露給東家,就設局誣陷小的偷竊。
怪隻怪小的太過年輕,意氣用事,若小的不急著與他們翻臉,暗中搜集證據,就不會落得如今這番局麵。”
這些與薑晚棠的判斷基本一致,隻不過王啟安的講述更加細致,也讓薑晚棠心中的怒火更加熊熊燃燒起來。
她淡聲道:“敗壞了酒樓生意對他們有什麼好處?齊大海身為掌櫃卻致酒樓經營不善,難道他就不怕我問責於他,直接把他換了?”
王啟安脫口而出,“因為他有恃無恐!”
薑晚棠追問,“他依仗的是誰?你還知道些什麼?”
王啟安卻是一下卡殼了,“這,這小的也不知道......小的與他發生爭執時,他無意中說漏了嘴,小的便猜到他敢這般囂張是因其背後有人。但小的再要探問,他卻是不肯再說了。”
王啟安神情忐忑,唯恐自己的話沒能讓少夫人相信。
薑晚棠信了,原本她心中就已經有了猜測,王啟安的話不過是驗證了這個猜測罷了,而他不知道齊大海背後之人的身份,也再正常不過。
一番思量,薑晚棠直接道:“我要收回酒樓,重頭到尾好好整改,重新經營,你可願意為我所用?”
王啟安聞言,臉上頓時露出了驚喜之色。
他毫不猶豫,當即“砰砰砰”在地上連磕了三個響頭,“小的願意!”
薑晚棠出聲敲打,“你跟了我,我必不會虧待你,但我不養吃裏扒外之人,誰敢背叛我,我斷不會心慈手軟。”
王啟安話音鏗鏘有力,“小的敢對天發誓,定對少夫人忠心不二,肝腦塗地,在所不惜!”
薑晚棠緩緩點了點頭。
她觀此人麵容乃是忠厚之相,且他能不惜與齊大海等人鬧翻也不與之同流合汙,亦是剛正不阿之人。
她正是用人之際,便先用此人試試。
“你先回去把傷養好,然後替我招攬一些品性過關,忠厚老實之人。”
若他能把這件事辦好,也算是完成了她的第一輪考驗。
王啟安連連點頭,旋即又麵露幾分猶豫,“少夫人,小的有一人推薦,不知合不合適。”
“何人?你且說說。”
“他名喚石永林,是滿香樓以前的掌櫃,小的以前便是在他手底下當差。”
薑晚棠一聽,頓時來了興趣。
“那掌櫃為何後來換成了齊大海?”
王啟安道:“有一回客人在酒樓吃壞了東西,那客人不依不饒,驚動了前東家,石掌櫃被打了一頓板子,那客人才罷休,沒多久齊大海就來了,頂替了石掌櫃的位置。
石掌櫃待人寬和卻有原則,酒樓的每一樣食材他都親自檢查過問,決不允許有人弄虛作假,酒樓的菜品酒水都是最好的,所以以前石掌櫃在的時候,咱們滿香樓生意可好了!
自從那齊大海來了,以前的老顧客都差不多跑完了。若請石掌櫃回來繼續打理酒樓,生意定然能一點點慢慢好起來!”
薑晚棠聽罷,心中暗將此人記下。
若他當真如王啟安所述一般品性能力兼備,那的確不失為可用之人。
王啟安遲疑,“隻是......上次挨的那頓板子,把他的臀骨打傷了,他現在有些行動不便......”
王啟安說完便有些忐忑,生怕少夫人心生不喜,畢竟沒人願意用一個身有殘疾之人,還是任用他來當掌櫃。
但王啟安以前受石永林恩惠頗多,且內心也的確覺得他是掌櫃的最佳人選,便還是開了口。
薑晚棠卻並未在意,“我看中的是一個人的能力和品性,而非其他。你隻管去替我招攬,他若當真有本事,我不會虧待了他。”
王啟安聞言大喜,連聲應下。
王啟安離開後,落英跪在了薑晚棠麵前,鼓足了勇氣開口,“少夫人,奴婢也想為您引薦兩人,他們是奴婢的兄長,雖然他們出身鄉野,但略識幾個字,且為人踏實肯幹,還請少夫人給他們一次機會!”
落英家在京郊外一處小村子,因為家中老父病重,無可奈何才將她賣了,隻不過賣的活契,這些年家人一直在湊錢準備將她贖出來。
薑晚棠知道落英家中的情況,她現在最缺的就是能自由在外行走的心腹,落英的兩個兄長是最合適不過的人選。
她將落英扶了起來,“以後不要動不動就下跪。你就算不提,我也正打算詢問你兩位兄長的情況,他們若是能為我所用,那就再好不過。”
落英聞言,當即激動不已。
“我們兄妹定會誓死跟隨,對少夫人忠心不二!”
繽紛見此,心中不免生出幾分落寞與羨慕來。
她輾轉被人販子賣到了國公府,早就不記得自己的親人在哪裏了。
不過很快她就把情緒收斂,少夫人待她寬厚親和,且現在的少夫人與以往大不相同,總能給她無限的安全感,讓她底氣十足。
跟著她,她便覺得未來都有了盼頭。
“奴婢雖然沒有家人可以幫得上少夫人,但奴婢定會做少夫人最得力的幫手!”
薑晚棠笑著點了點頭,“好。”
她們效忠於她,她也必不會負了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