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請安的人剛走,季府管事的婆子就都來了。
婆子一個一個彙報事項,我吹了吹茶沫。
季家算是耕讀世家,季宴禮的父親考上舉人後,附近鄉裏的田產都掛在季家名下避稅,因此而賺了不少銀子。
待到季宴禮入朝為官,我公公便拿這些銀子在京郊置辦了些y田產和鋪子。
那些鋪子田產的營收一大半都被季宴禮拿去疏通仕途了,剩下的銀子根本負擔不起季家上上下下這麼多人錦衣玉食的生活。
上輩子我總覺得愧對季家,想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於是,我的嫁妝一點點被掏空。
以至於後來,林家出事後,我想拿銀子去地牢打點,可那時嫁妝竟然隻剩下不到一千兩。
“夫人?”
見我隻喝茶不說話,彙報的婆子有點忐忑。
我收回神思,淡聲開口。
“剛剛說到哪裏了?”
婆子連忙道“春天到了,院子裏的花卉該換了,今年是換蘭花還是杜鵑?”
我輕笑出聲。
季家是寒門,腿上的泥點子還沒洗幹淨,就想學著京城那些世家大族每季種花辦賞花宴。
每年各個季節換花,簡單一件事,辦下來卻要不少銀子。
過去幾年,一直是我掏自己的嫁妝維持季家的體麵。
但現在麼......
我放下茶盞,“這花換來換去也就那麼回事,未免太麻煩了,今年全部改成果樹。”
婆子以為自己聽錯了,“種果樹?”
我思索一二道,“棗樹皮實好養活,便種棗樹吧。”
說完,我起身。
“還有別的事嗎?沒什麼就下去吧。”
婆子連忙退了出去。
“聽竹,你去請陳伯來一趟。”
我開口吩咐。
“然後你和聽蘭把我的嫁妝整理一下,缺了什麼少了什麼,哪些用在了季家人身上,每一項都寫清楚。”
聽竹連忙去請人。
在等陳伯和聽竹回來時,秋彤跑了過來。
秋彤是父親給我的陪嫁婢女,同時也是我唯一一個身負武功的婢女。
隻不過年前季淮安見到秋彤練武,便鬧著要學武,我便讓秋彤去了季淮安的院子裏教他。
眼下秋彤氣衝衝的跑回來,怕是季淮安又鬧了。
秋彤剛進來,季淮安便跟著跑了進來。
“母親。”
我低頭看著季淮安的眼睛。
這個長子並沒有遺傳到季宴禮讀書的天賦,卻天生有一股莽勁兒。
當初跟著秋彤學了幾年便進了林家軍營。
不到一年便成了千夫長,加上我林家的幫扶,季淮安在武學這道路上走的極為順利。
隻不過前世季淮安剛開始學武那年,因為經脈打通很痛,所以經常捉弄秋彤,也找我鬧過好多次不想再學武,每次都被我許了很多好處勸了回去。
這一次,我不會再給季淮安學武的機會。
見我不說話,氣氛也有些低沉,季淮安有些膽怯,但是想到習武通筋的痛苦,還是開口了。
“母親,我,我能不能不學武了?”
我麵色一沉,“不行,必須學,這是你自己當初選擇的路,秋彤,去!”
秋彤朝季淮安走去。
季淮安嚇得直哭起來。
“母親,我當時就是好奇而已,不是真的要學,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我皺眉,“學習豈是兒戲,不是你說不學就不學了的!”
正在這時,老太太突然走了進來。
看到季淮安學武時摔得青一塊紫一塊的胳膊,連忙心疼道。
“昭昭,季家以書傳家,每個孩子都要讀書,淮安不想學武便不學了吧。”
見到救星,季淮安連忙點頭,“我以後一定好好讀書!”
“而且父親也說過這話,季家以書傳家,每個孩子都要讀書,我聽父親的話!”
我無奈點頭應好。
“既然老太太都這麼說了,你就跟著你父親去讀書吧。”
這個年齡段的孩子就是這樣,你越讓他做什麼,他就越不願意做什麼。
至少這三五年,季淮安是不會再主動提起習武之事了,等到了他十四五歲,再想學武就困難太多太多了。
而他到時連一點武功也不會,先別說能不能擔當的起大將軍這樣的職位,就是連我林家軍的軍營都難進。
哪怕進去了,也隻能當個最底層的小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