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之前的尋常日子一樣,下班回家,吃著我做的飯菜,晚上躺在同一張床上。
她沒有再提離婚的事,我當然也不會提,她的回來已經令我欣喜若狂。
她甚至還主動關心我的身體,提出讓我去醫院做個全麵的體檢。
我聽話的去了。
然後她下班回家後給我帶了一大堆藥,全都被她分門別類的裝進藥盒裏。
她解釋說不過是一些平常的維生素罷了。
可什麼維生素一次要吃這麼多呢?
當時的我隻能欺騙自己。
她願意回來已是極好。
可這場自欺欺人的美夢,終究有被人打破的一天。
陳斯年來的那天,正好是我跟宋瑛的結婚紀念日,我正在廚房為晚上的燭光晚餐做準備,最無助的那段時間,我見縫插針地尋找機會討好她,企圖為這段婚姻尋得一絲生機,這頓飯也是。
陳斯年明目張膽地登堂入室。
他一進來便對著我上下打量,眼裏滿是不屑。
彼時的我,身上圍著圍裙,滿身油煙味,手上還有被熱油濺到,留下的疤痕,比之對方一副衣冠楚楚的模樣,實在是黯淡無光。
也不怪宋瑛喜歡他,這些年我早就被這些家長裏短磋磨得不成樣子。
“你怎麼會有大門的密碼?”
對方一出現我就明白了他的身份,我更詫異的是,他怎麼能這麼輕易的進來。
“不就是阿瑛的生日,不,也是我的生日,我們的生日可是在一天呢。”
陳斯年眼裏是明晃晃的得意。
他這話一出,我心裏頓感惡心。
這些年我一直滿懷愛意按下的這幾個數字,有可能也是別的男人的。
宋瑛在屬於我們的家裏,按上了別人的印跡。
而她,甚至根本不清楚我的生日。
每次生日,我都滿心期待著宋瑛的反應。
可每每是我一個人在餐桌前枯坐到深夜,換來她一句不痛不癢的道歉。
“抱歉,我不知道。”
我當時隻安慰自己,對方隻是工作太忙。
現在看來,她隻是不想記得罷了。
我沉溺在痛苦中,沒注意陳斯年已經往樓上走去。
我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走到我跟宋瑛的臥室門口了,雖然宋瑛寵他,但是我還在家裏,容不得他如此放肆。
我衝上去想製止他,可臥室裏像是對他有什麼致命的吸引力一樣,我跟他拉扯了起來。
不知不覺就來到了樓梯口,我察覺到有些危險,不欲與他拉扯,想要鬆手,可他卻不依不饒。
他突然鬆了力氣,向後倒去,我一驚,本能的去拉他的衣服,沒想到他卻一點點撬開我的手指,放縱自己落下去,並且還有閑心衝我露出一個挑釁的笑容。
正好此時,家裏的大門被打開,宋瑛走了進來。看見這一幕,她目眥欲裂。
我這一刻才真正明白陳斯年的目的所在。
宋瑛衝上去緊緊地抱住他。
“是我自己不小心。”
陳斯年語氣虛弱,可眼神卻小心翼翼地往我這邊瞟。
宋瑛大怒。
“陸晟你真惡毒,如果阿年有什麼事我不會放過你。”
我想要為自己解釋,宋瑛卻已吃力地扶著陳斯年大步向外走去。
我想要上去幫忙,宋瑛卻一把揮開我的手。
我在家裏失魂落魄地等了一晚上。
我有預感,這段婚姻已經走到盡頭了。
我在沙發枯坐了一晚,第二天等來一個怒氣衝衝的宋瑛。
一進門她就一把拉住我,拖著我往外走,我的腿坐了一晚上,這會正酸軟無力。
我被她拽得一踉蹌,幾乎是半走半爬地被她拖著走。
她帶我來了醫院,在陳斯年的病房門口,語氣毋庸置疑。
“跪下!”
我不可置信地看著她。
她又重複了一遍,見我不動,她雙手壓著我向下。
我內心頓生無力。
“阿年的腎情況本就不好,昨天你那一推,更是加速了他的衰竭,你真的該死!”
宋瑛語氣十分激動。
腎衰竭?昨天他那嘚瑟的樣子還有推我的力氣可不像是一個重病之人啊。
可惜,宋瑛現在根本不會聽我的解釋。
周圍的醫生患者圍了一堆,聽見她的話瞬間對我指指點點,其中不乏還有我之前的同事。
我好像被人脫光了,還被人狠狠地扇了一耳光。每個人的眼神,都像一把淩遲的刀,狠狠地割在我身上。
我在大庭廣眾之下被公開處刑了一上午,宋瑛才帶著我回了她辦公室。
我費力地爬起來,跟在她身後,根本不敢抬起頭。
她丟給我一份器官捐獻協議。
一瞬間我徹底明白,前段時間為什麼讓我去體檢,又為什麼讓我吃藥,一切不過是為了讓我達到指標,為陳斯年提供一顆健康的腎臟。
“憑什麼?”
我為我自己不值,為我這幾年的付出感到不值。
“這是你犯下的錯,你應當贖罪,你故意傷人,我沒有報警已是仁慈,現在不過讓你捐一顆腎而已。”
宋瑛用厭惡的眼神望著我,好似我是什麼十惡不赦的人。
我徹底絕望,跑出了醫院。
失魂落魄的走在路上,想不明白以前那個溫柔美好的宋瑛怎麼就不見了,愛就這麼容易消散嗎?
走投無路之際,我看見了那則荒謬的廣告,並當成了最後的一線希望。
沒想到最後卻葬送了自己的生命。
現在想來,這一切怕都是陳斯年為我設的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