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為什麼躲我

投資的問題順利解決，《戒斷》的拍攝也終於要步入正軌。

這些天桑窈一直都和洛思雨泡在工作室，敲定其餘配角人選。

女主演倒是一早就確定好的，是桑窈畢設作品同時也是入圍柏林電影節的作品《破空》女主演慕薇。

兩年前的慕薇還隻是個名不經傳的新人，桑窈看中她身上的韌勁，讓她出演了人生的第一部電影，也正是這部電影，叫慕薇一夜成名。

如今慕薇身價水漲船高，已經是一線藝人。

但桑窈對她有知遇之恩，桑窈找到慕薇時，她連劇本都沒看就同意推掉之後的通告空出時間配合她的拍攝。

桑窈感動之餘也給了她之後選角的勇氣。

因此，《戒斷》這部影片，出了慕薇外，全員新人。

這不僅是為了節源開流，更是為了電影的純粹。

流量明星固然有話題，但話題往往意味著爭議，前來觀影的觀眾也難以沉浸。

再之後就是拍攝場地和服裝的問題。

一切準備就緒，《戒斷》開始了開拍前為期半個月的劇本圍讀。

由於演員彼此都還在磨合期，加之桑窈對待工作向來較真，該說說該罵罵，第一天的圍讀進展並不順利。

洛思雨忙完手頭的事情就趕回來及時救場：“大家都忙一天了，晚上我請客，咱們去酒吧放鬆放鬆！”

“太好了！”

全體歡呼，壓抑的氣氛一掃而空。

洛思雨朝桑窈眨眨眼，後者無奈地笑了笑。

聚會就定在桑窈先前去過的趙哥的清吧。

也算是老熟人了，說要包場，趙哥給了優惠價。

開車過去的路上，桑窈特意和慕薇坐一輛車，開門見山：“念台詞的時候心不在焉，是遇上什麼事了？”

慕薇先是一愣，隨後笑著搖搖頭：“你還是和以前一樣，什麼都瞞不過你的眼睛。”

新晉的四小花旦沒一個是長相平庸的，慕薇更是有足夠的記憶點。

分明的輪廓，優越的骨相，不笑時有種厭世的清冷，笑起來又甜美可人。

那張臉就是為銀幕而生的。

欣賞美女能令人心情愉悅，桑窈毫不掩飾自己讚賞的目光，也跟著笑笑：“於公，我並不希望我的演員因為個人的情緒影響拍攝；於私，你是我娛樂圈為數不多的朋友。有什麼難處可以和我說，能幫你的，我一定盡力去幫。”

慕薇聞言眸光亮了亮，又極快地暗淡下去：“算了，無非就是娛樂圈的那些事。”

桑窈皺眉：“又有人強迫你了？”

慕薇並不想繼續這個話題，隻說：“你放心，我不會影響拍攝的。”

桑窈無奈：“倒也不必把我說得這麼不近人情。”

慕薇不說話了，轉頭望向車窗外。

夜幕低垂，海城的繁華在此刻才終於展露一角。

飛速掠過的燈光落在慕薇眼裏，她拉開車窗，發絲隨風輕舞，看上去落寞極了。

桑窈實在不擅長安慰。

她有些後悔，早知道應該叫洛思雨一起陪著的，她最擅長哄人。

桑窈還在想著安慰人的措辭，慕薇就先開了口，聽不出是什麼情緒：“你說，當初你如果沒攔著，我跟了祁少，現在是不是也不錯？”

桑窈詫異：“你是這麼想的？”

又是片刻靜默。

慕薇轉過頭，朝桑窈彎了彎嘴角：“都忘了說，祁少為你準備的慶生煙花我也看到了，你們好事將近，到時候別忘了請我喝喜酒。”

“什麼好事將近，慕薇，你也是這麼看我的？”桑窈覺得她大概是誤會了什麼，有意把話說清楚，偏偏車子已經抵達清吧。

慕薇率先走下車，桑窈緊隨其後，卻在看到清吧外站著的商璟後生生止住腳步。

他一如既往穿著修身矜貴的西裝，看上去高不可攀，身邊站著張溱峰和孫瀟也成了他的背景板。

有人認出他們，眾星捧月地把人圍到中間。

娛樂圈資方就是老大，更遑論商璟這個人的存在，本就容易讓人趨之若鶩。

桑窈卻隻想離得遠遠的。

自從和盛世的合同正式簽訂後，桑窈就沒回過酒店一次。

工作繁忙是真，想要逃避也是真。

眼下是自那日後，兩人第一次見麵。

一場再普通不過的聚會罷了，就算有人通知，總不至於叫商璟興師動眾的出場。

可他還是來了，為了誰，答案顯而易見。

這叫桑窈感到難捱。

酒店大床那番激吻簡直就像是拉開危險帷幕的信號，令她不得不提心吊膽。

眼前的人太過耀眼，靠近他就會迷失自己。

她抽身時曾拚盡全力痛苦萬分，沒道理好了傷疤就忘了疼。

她絕不要自己再犯同樣的錯誤。

一心想要深藏功與名的洛思雨看到桑窈一動不動，不得不走到她身邊，用肩膀頂了頂她的，“發什麼愣呢？多好的舊情複燃的機會？別浪費我的一番好心。”

桑窈聽明白了：“你找的人？”

“當然了，甲方爸爸願意來，今晚的酒錢就有地方報銷了。能省一筆是一筆，快誇我。”洛思雨喜滋滋道。

“你真聰明，我的省錢小天才。”桑窈麵無表情誇完轉身。

洛思雨好心提醒：“你走反了。”

“……沒反。我身體不舒服，先回酒店休息了。”

“哪裏不舒服？我送你回去，同一家酒店，正好順路。”商璟的聲音由遠至近。

有人開始起哄：“哎呦呦，咱們桑導什麼情況？和商總同一家酒店？”

桑窈轉過身，吸氣微笑：“哪能勞煩商總，也沒那麼不舒服，咱們一群人堵在店門口多不好，先進去吧。”

商璟回以一笑，禮貌紳士：“也好。”

“……”

桑窈懷疑他是故意的。

一群人往清吧裏走，張溱峰極有眼力見地把其他人往自己身邊引，桑窈想要借口脫身也沒辦法。

還是吧台正在調酒的趙哥率先和桑窈打招呼。

桑窈如獲大赦，快步上前，這很快成為她今晚最後悔的決定。

趙哥自來熟地問：“你身邊的帥哥哪兒找來的，價錢不低吧？”

“我不是……”

趙哥不聽，轉而去問商璟：“帥哥，你要喝什麼？”

“冰水。”

趙哥豎起大拇指：“我懂。工作時間不喝酒，有職業操守。”

桑窈：“他不是……”

趙哥繼續打斷：“你要喝什麼？老樣子？”

“老樣子？”商璟挑眉，“她經常來？”

桑窈瘋狂使眼色：“也沒有經常……”

趙哥接收失敗，穩定發揮：“你裝什麼？在德國你喝得少了？對了，昨天店裏來的小哥特正點，我要了聯係方式，你要不要？”

商璟：“嗬。”

桑窈忍無可忍：“算我求你的，你閉嘴好不好？”

洛思雨姍姍來遲，把人捂嘴帶走。

吧台終於安靜下來。

再呆下去也尷尬，桑窈舊事重提：“我突然又有些不舒服，就先回去了，商總您自便。”

她說完要走，可惜商璟並不給她這個機會。

高大的身軀輕而易舉擋在她身前，語氣淡淡：“我送你。”

桑窈後退一步，“我去工作室，不順路的。”

“我有事問你，去哪裏都順路。”

桑窈歎口氣，認命道：“您想問我什麼？”

“除了祁奕成，你在德國還找過幾個男人？”

“……您要不要換個問題？”

“可以。”商璟倏爾俯下身，與她的目光對視，“為什麼躲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