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一,宜嫁娶,忌破土。
那家外麵的女人又來了。
“頭七才過,你就這麼急?”那玲兒沒有好臉色,她不是生氣,她是真的病,頭疼得挨不住。
“你總要給我句話……”女人原本是鼓著氣勢來的,可這會兒不知怎的,她有點怕那玲兒,真沒見過哪家未嫁的姑娘這麼橫的,砸人打人還拿招魂幡指著生人,嘴裏也利索,雖沒什麼難聽的罵,可句句戳人脊梁骨。
那玲兒看著虎子,五歲的孩子,比洪家小娃大不多少,圓臉大眼,的確是像那福隆的。
“那家,你可以進……”那玲兒抬眼看向女人。
“這宅子你不能進,這是我訥訥住的地兒。”後麵的話定住了女人半笑不笑的臉。
“山貨行,給你吧。”那玲兒這話說得輕巧,心裏的悲涼卻恨不能縊死人。
“那咱明兒立個字據。”女人壓著翹開花的嘴角,忙不迭上前一步。
那玲兒狠壓眉心:“行,不傻,立吧,那家的東西給你兒子護住了,日後你們娘倆是升官發財還是餓死街邊,與我那玲兒無關……”話沒說完,女人跟想起什麼似的,挑著眼又開口:“虎子到底是那家的兒子,這好歹是那家祖宅……”
“啪——”那玲兒手裏的茶碗拍在桌幾上,女人的話給嚇了回去。
“祖什麼宅?那家是什麼大戶人家不成?還祖宅?這是我瑪瑪和訥訥早年間置辦的,那家祖上就是個包衣,你真以為在旗就是大戶人家了?大清亡了,滿族人不值錢,你也甭想著這宅裏是不是有什麼金銀財寶,有,我也不給你!”那玲兒騰地起身,女人嚇得扯著孩子就走,走得頭也不敢回。
那玲兒長出口氣,身子軟在椅上,清淨了,可怎麼這麼乏啊,才一個月不到,就跟過了半輩子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