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李雲翊沒有回答，讓她連想彌補和挽回都沒有機會。

內務府撥了個新的宮女侍奉她，也一同禁足在佛堂內。

此次禁足不同往日，她是徹底沒了自由，也失去了尊嚴。

滿宮上下都知道皇上徹底厭棄了皇後，佛堂與冷宮也並無分別。

待遇自然也不比從前，送來的飯菜也盡是些殘羹剩飯。

祝安寧也不在意，一心念佛，為失去的孩子和冤死的紅豆祈福。

新來的宮女跟紅豆有些像，聽到外頭什麼消息都會與她分享，不論是好的還是壞的。

“娘娘，奴婢聽說朝臣都開始彈劾沈貴妃了……”

“不可妄言。”

祝安寧雖是這麼說，卻也放下了手中的佛珠。

“娘娘，您是皇後，是皇上的發妻，沈貴妃就是再得寵也不過是一時的，待皇上厭倦了她，還是會念著娘娘的好。”

祝安寧不禁一陣心寒，連宮女都明白的道理，李雲翊不明白。

偏偏他才是最該明白的人。

“朝臣彈劾得不止是沈貴妃吧，還有本宮。”

沈貴妃恃寵而驕，自然會引起前朝後宮的不滿，可這也證明了她這個皇後失德，勸李雲翊廢後的人應該也不在少數。

她在李雲翊身邊多年，早就清楚這幫朝臣都是什麼性子。

何況祝家一直不得勢，人微言輕，沈家又是重臣……

她這個皇後怕是終於做到頭了。

不出她所料， 當天夜裏，李雲翊便來了佛堂。

當著菩薩佛像的麵，緊緊掐住了她的脖子。

“是不是你，挑唆那些臣子針對芷柔！”

強烈的窒息感令她呼吸困難，更是說不出話，連為自己辯解的機會都沒有。

“祝安寧，朕至今還留著你的後位，已經是給你臉麵了！”

許是見她快要斷氣，李雲翊還是鬆開了手，將她摔在了地上。

重獲呼吸的那一刻，祝安寧急速劇烈地咳嗽著，依舊沒有開口的空隙。

李雲翊卻沒有絲毫耐心，要她現在就給一個答案。

“到底是不是你！”

他又捏住了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頭直視著自己。

祝安寧不禁苦笑出了淚花，聲音沙啞。

“皇上認定了是我，又何必再問。”

“很好，你既已下定決心要與朕作對，便要承受代價。”

這一刻，她才明白，李雲翊根本不在乎是不是她，他隻是要一個名正言順的理由，為沈芷柔清除走向後位的所有障礙。

“李雲翊，你是不是忘了，是你要我做這個皇後的，你也不是給我臉麵，隻是為了你自己的體麵。”

她從未想過當皇後，是為了他的抱負，才不得已走上了這個位置，不想竟落得如此下場。

至此，她也不必再維係著帝後之間虛假的恭敬了。

她為後這些年，從未犯過什大錯。

尋常百姓拋棄發妻都要被戳脊梁骨，遑論天子君臣。

“這頂鳳冠實在太沉重了，你的愛也是，我都不想要了。”

李雲翊像是被戳中了痛楚，憤怒到紅了眼眶。

“既如此，朕成全你！”

可此後的一連半月，祝安寧千盼萬盼，都沒能盼來廢後的聖旨。

李雲翊說的代價，並不是廢了她，也沒想真的成全她。

“娘娘、娘娘不好了！”

宮女跑得急，進門的時候還跌了一個跟頭，卻顧不上疼，連滾帶爬到了祝安寧麵前。

“何事這般慌張？”

“祝家、祝家被滿門抄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