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畫地為牢

坤。為地，元，亨，利牝馬之貞。君子有攸往，先迷後得，主利，西南得朋；東北喪朋。安貞，吉。

漢子漫無目的地走著，看哪裏的路好走就走哪裏，就這樣，他朝西南方向蜿蜒地走去。

半個月後，走了一百多裏路。漢子見路越來越寬，也越來越平坦，他感到奇怪，這是到了什麼地方？路怎麼越來越好？

他繼續向前走，突然感到有些餓了。他遠遠地望見一個壯年人站在路邊，於是朝那個人走過去。走到近前，看到那個人站在一個圓圈裏，漢子明白，這是畫地為牢。他來到牢——也就是那個圓圈前，問：“這是什麼地方？你這是怎麼了？”他注意到壯年人的腳邊放著一個布兜，猜想裏邊是吃的，於是感到更加餓了，咕咕咕，肚子不聽話地叫起來。

壯年人打量著漢子，反問道：“你從哪裏來？幹啥的？”

漢子誠懇地回答：“我從朝歌來，到處走走看看，不幹啥。”說完盯著壯年人，眼睛不由自主地瞥了瞥布兜。

壯年人說：“這裏是有蘇國。我在路上拾糞，看到一大坨糞，以為撿到便宜了，就扒拉到我的糞筐裏，哪裏知道，這糞有主了，是別人拾的糞，暫時放在那裏。唉，我這算是盜竊了，國君判我在這裏蹲監獄，5天，還沒收了我的糞筐。”

漢子歎息一聲，說：“這裏的人這麼守信，國君把國家治理得這麼好，老百姓甘願畫地為牢也不逃跑。”他的肚子又不爭氣地叫起來，他的眼睛不聽話地瞟了瞟布兜。

壯年人看到漢子的窘態，主動說：“布兜裏是國君給我預備的牢飯，5天的牢飯，今天就是第5天了，刑期……”他抬頭看了看天上的太陽，“再有半個時辰刑期就結束了。這5天來，我舍不得吃牢飯，我要省下來，我娘一個人在家，我得把飯留給她老人家吃。唉，這幾天，也不知道她老人家是怎麼吃飯的。沒人照顧她，難啊！”

漢子抬頭看了看天上的太陽，咽了一口唾沫，問：“你怎麼喝水呢，這幾天？”

壯年人蹲下，從布兜裏掏出一個癟癟的羊皮水囊，說：“你看，空了。”

漢子伸手問壯年人要水囊：“你把水囊給我，我去給你灌點水。”

壯年人趕緊把手一縮：“可不敢！監獄裏的東西可不敢跑到監獄外！這水囊，可不敢跑到監獄外。這是法律！”他又抬頭看了看太陽，幹咽了一口唾沫，說：“再等一會兒，我就出獄了。”

漢子站在圈外陪壯年人說著話，自報家門說自己叫薑子牙。

薑子牙原是殷商國的小官，曾任收藏室之史，可以理解為倉庫管理員。從外貌上看，薑子牙是一個三十多歲的漢子，而他的實際年齡——說出來你可能不信——已經59歲了！史書上說他活了140歲，你說他是不是長壽，是不是有一套“凍齡”訣竅？他長得很帥，是少女的偶像，或者說他是“少婦殺手”！他的模樣跟今天的電影明星黎明三十歲時很一樣。

殷商國的大王叫帝辛，聰明神武，能言善辯。但他不信任親屬，朝廷很不團結。

薑子牙每每想到帝辛，就會想到那隻鳥兒，這也成了他最大的心結。因帝辛的朝廷不團結，他打算離開商都朝歌，周遊列國，找個明主施展自己的抱負。

壯年人說自己叫孫子羽。他們絮絮叨叨說了一會兒話，孫子羽又看了看太陽，自言自語道：“時間差不多了。”他的話音剛落地，就聽遠處傳來一聲大象的吼叫。薑子牙抬頭望去，一頭大象從叢林裏走出來，緩緩地朝他們走來。

三千年前河南省的氣候，與現在雲南的氣候相仿，野生大象成群。現在的河南省簡稱“豫”，就是說古代這裏生活著大象。人們把大象馴化，使之服務農業，還把他們訓練成“軍象”，用來打仗。

薑子牙見大象朝他們走來，有點害怕，孫子羽勸他不要怕，說他與這頭大象是好朋友。果真，大象的目光很溫和，它看了看薑子牙，來到孫子羽跟前站定。它把鼻子舉到孫子羽的頭上，孫子羽趕緊仰頭張開嘴，咕嘟嘟從大象的鼻子流出一股清泉，孫子羽咕咚咕咚地喝起來，喝飽了，他用手拍了拍大象的鼻子。大象的鼻子卷起來，把水送進自己的嘴裏。大象輕輕地甩著長鼻子，在孫子羽的臉上親昵地蹭過來蹭過去，好像撫摸一般。

孫子羽輕輕拍大象的鼻子，笑著說：“好朋友，今天我就出獄了，你循著我的氣味就能找到我家。你想我了就去我家找我，我想你了就對著叢林喊你，你聽到了就來找我。”

大象用鼻子輕輕敲了敲孫子羽的鼻子，表示聽明白了。

這時候，一個穿著軍裝的士兵一溜煙從道路的盡頭跑來，看到大象，遠遠地停下。孫子羽笑著對士兵說：“別怕，它不傷人，它是我的好朋友。”

士兵遲疑地邁著腳步。

孫子羽鼓勵士兵說：“真的，它是好朋友，不用怕。”

士兵還是停下了腳步，在很遠的地方宣布孫子羽的刑期結束，可以出獄了。

孫子羽噌的一下從圈裏蹦出來，唰唰唰打了一通拳，舒展了筋骨，回過頭對薑子牙說：“憋壞了，憋壞了，胳膊腿都生鏽了！”他從布兜裏掏出一個黃麵餅，遞給薑子牙。

薑子牙從黃麵餅上掰下一小塊，放到嘴裏嚼了嚼，說：“你趕緊回家給你娘送去吧，幾天了，你娘不知道吃到什麼東西沒有。”

這時候，士兵仔細打量起薑子牙，他看薑子牙身材高大偉岸，好奇地問：“你，從哪裏來？來這裏幹啥？”

薑子牙說：“我從朝歌來，我來回走一走，看一看，不幹啥。”士兵又懷疑地看了一眼薑子牙，扭頭就跑，他要趕快回去交差。

薑子牙跟著孫子羽往家走，那頭大象也跟著。走了一段路，孫子羽拍了拍大象的鼻子，叫它不要送了，大象便鑽進了路邊的叢林裏。

到了孫子羽家，薑子牙看到有蘇國的國君派人來照顧孫子羽的母親，不僅送來吃的、喝的，還把房屋打掃得幹幹淨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