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林十二

“爸，你猜我語文這次考了多少分？”周五下午剛一見麵，依林便迫不及待地問我。

“……”

“一百零六！”還沒等我開始猜呢，依林搶先公布了謎底。

“爸，你猜我的語文成績這次在班裏排第幾名？”

“第三？”

“不對！”

“第二？”

“也不對！第一名！”依林幾乎是跳著腳說這句話的。

“真的？”我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當然！”依林的回答擲地有聲，絲毫也不含糊。

望著依林額頭上幾顆暗褐色的青春痘，我的心中禁不住一陣竊喜。想不到糟妮子（依林的昵稱）還真是言必信、行必果，旗開得勝，早早把語文單科狀元奪回來了。

記得上周來接依林時，依林的語文分數僅排班級第三，而且還是並列。雖然不想給依林太大的學習壓力，但我還是忍不住和她開了個不大不小的玩笑：“才考班級第三？你讓老爹這張老臉往哪兒擱呀！不是老爹跟你吹，想當年我上初中的時候，拋開別的科目不說，語文可是上海的鴨子——呱呱叫，甩第二名半條街都不止！”

盡管依林對我的自吹自擂持懷疑態度，但還是就坡下驢，心悅誠服地問我：“爸，你的語文成績怎麼這麼好啊？”

“天賦，天賦知道嗎？老爸上語文課從來不聽老師講，該出神出神，該看小說看小說。但老師提問到哪兒我就能回答到哪兒，一分鐘都不帶遲疑的。這就叫能耐！”

見依林終於有些“上道”了，我接著不失時機地引導：“至於你嘛，語文成績應該比老爹當年更牛才對。你想啊，你的爺爺是老師，媽媽曾經是大學老師，爸爸大小算個作家，就憑這些，拿個全年級文科狀元還不是手到擒來的事？”

依林聽我鼓吹完，撂下一句狠話揚長而去：“爸，咱們騎驢看唱本——走著瞧！”大有風蕭蕭兮易水寒之勢。

沒想到才一周時間，依林便臥薪嘗膽，過關斬將，由並列第三一躍成為班級第一，讓我這個當爹的也不由自主地豎起了大拇指。

自豪歸自豪，冷靜一想，又忍不住替依林捏了一把汗。俗語雲“創業容易守業難”，這狀元是那麼好當的嗎？一個班幾十名同學，哪一個不想稱王稱霸呀。拿一次冠軍並不難，難的是每次都拿冠軍，始終傲視群雄，立於不敗之地。

把依林語文奪冠的事說給老徐聽，老徐劈頭蓋臉把我熊了一通：“我說你們這些學生家長呀，個個都是鬼迷心竅，誤人子弟！一天到晚就知道死盯著孩子的考試成績，你們知道孩子在學校有多辛苦嗎？早晨五點多鐘就要起床跑操，一天上十幾節課，作業寫到夜裏十一二點還沒個完，吃飯、尿尿都是一路小跑，分分鐘都不敢耽誤。他們還是十幾歲的孩子呀，正是依偎在爹媽懷裏撒嬌的年齡，背一早駝了，眼睛一早近視了，想想就讓人心痛……”

是啊，老徐說的這些道理我們做家長的又何嘗不懂呢？但懂歸懂，又有什麼辦法呢？初中學習不好就進不了好高中，進不了好高中就很難考上好大學，上不了好大學就意味著找工作困難，前途渺茫，舉步維艱……說來說去，家長也是在為孩子的未來著想呀。

周五將近，轉眼又到了接依林的時候。這次見麵，依林還會第一時間向我報告考試成績嗎？是好是壞，是喜是憂？而我又該如何應對依林的成績晴雨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