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順利完婚：愛情之花初綻

泰戈爾從英國返回印度不久，在哥哥姐姐的勸導和父親的壓力下勉強同意娶親成家。

以三嫂甘達南蒂尼為首的相親團相中了在泰戈爾家族田莊當差的瑪達波羅易的女兒伐波達麗尼。伐波達麗尼中等身材，雖不是花容月貌，卻也端莊秀麗，皮膚白淨，性格溫柔文靜。在村裏的小學讀過兩年書，識一些字。泰戈爾覺得她的名字中的“伐”（bho）是濁音爆破音，聽了覺得不柔和、不悅耳，就為她改名為“穆麗納裏妮”，其中的“納裏妮”與他的長詩《少年之歌》女主人公“諾麗妮”相近，一上口就有一種親切感。

據說結束相親踏上歸程的前一天，嶽母大人親自下廚，做了一百零八道菜，擺了滿滿幾桌，其中有紅燒恒河大鯉魚、咖喱雞塊、清炒秋葵、炸素丸子、蒸南瓜、甜食、水果，等等。泰戈爾為了討嶽母達卡婭尼歡心，一百零八道菜都嘗了嘗，一麵嘗一麵笑著對丈母娘說：“媽，您得給我一把帶叉的挑杆兒，好把伸手夠不著的幾碗菜挑過來吃。”

嶽母聽了，開心得咯咯咯笑了起來。

按照孟加拉婚俗，男方到女方家迎親，先在女方家舉行婚禮，但德本德拉納特堅持在加爾各答遵照原始梵社規則舉行婚禮。人微言輕的瑪達波羅易委曲求全，表示同意。聖哲立刻派管家送去各種器物和婚服。管家按照他的吩咐，做了大量甜食在村裏分發，揭開迎親的序幕。

婚禮在即。泰戈爾寄給好友波利亞納特·森一封請柬，上麵寫道：

下星期日，孟曆1290年阿克拉哈揚月24日的吉祥時刻，舉行羅賓德拉納特·泰戈爾的盛大婚禮。那天下午，謹請光臨朱拉薩迦6號德本德拉納特·泰戈爾府邸，出席婚禮，鄙人和親眷將感激不盡。

你忠誠的泰戈爾

泰戈爾大哥迪欽德拉納特為婚禮作詩一首，表達對小弟的關懷和期望：

長夜漸漸消逝！月亮獨自在

空中等待升起的太陽。

時光流逝，它編花環用的

幾枝夜來香已無芳香。

花冠要戴在太陽頭上，為此祝福你，

編花冠用美麗的金色蓮花，

這是你金筆的禮品，稍不注意，

如落下，就落到莫達拉國王手中吧。

1883年12月9日，朱拉薩迦祖宅裏張燈結彩，嗩呐吹奏喜樂，二十二歲的泰戈爾與十一歲的穆麗納裏妮喜結良緣。

按照泰戈爾家族的傳統，新郎泰戈爾婚前最後一頓飯放在阿巴寧德羅納特·泰戈爾家裏。阿巴寧德羅納特的母親是穆麗納裏妮的遠房大姐，她在身上也灑了一些薑黃水，請泰戈爾食用婚前點心。泰戈爾身穿鮮紅的綢衣，神采奕奕，看上去像德裏的皇上。圍坐在周圍的女眷們不住地逗他：“哎，新郎官，你看見新娘了吧，感覺怎麼樣？中意嗎？喜歡嗎？”泰戈爾低著頭，麵帶羞澀，默默把掰成小塊的點心送進嘴裏。

新娘穆麗納裏妮身段藤蔓般苗條，身繞大紅紗麗，戴著麵紗。新娘的親戚，人稱“老貢古利的女人”，帶著新娘圍著泰戈爾走了七圈，之後，新郎新娘沿著走廊，走到正式結親的地方，“老貢古利的女人”把新娘的纖手送到泰戈爾手上，完成送親使命。新郎新娘隨後進入洞房。洞房裏有象征一對新人早生貴子的幾個米罐。泰戈爾一進洞房就把紅紙封口的米罐倒扣在桌子上。

他的小嬸德裏普拉·桑德麗詫異地說：“羅毗，你這是幹什麼？耍起米罐來了。幹嗎倒扣在桌子上？”

泰戈爾沒有按婚俗先去嶽父家而先在自己家裏當新郎，可能讓人覺得有悖常理。他幽默地回道：“嬸子，你不知道嗎？一切全亂套了。所以嘛，把米罐翻了個身。”

接下來該唱歌了。德裏普拉·桑德麗對新郎泰戈爾說：“你唱首歌吧，洞房裏有你這個優秀歌手，別人誰敢唱呀。”

泰戈爾不好推卻，清一下嗓子唱道：

哎呀，這溫柔的姑娘，

是誰呀，好像寧靜的閃電，

十五皎潔的月光

輝映著她的清秀的臉。

哦，望著她的麵龐，

再不想收回目光，

她像多才多藝的仙女，

這位美女究竟是誰？

這是泰戈爾的四姐索爾納古瑪麗創作的劇本《春節》第二場中的一首歌曲。

泰戈爾一麵唱一麵深情地瞧著新娘子。新娘子十分害羞，麵紗蒙著麵孔，低垂著頭，一動不動地坐著。

德本德拉納特沒有出席泰戈爾的婚禮，但知道小兒媳婦的文化水平與泰戈爾太懸殊，特地在寫給三兒子的信中吩咐：“送小兒媳婦去洛雷多霍斯學校學習英語。不讓她和其他女學生在一個教室上課，讓老師單獨教她。做她上學穿的衣服花的錢和每月的學費十五盧比，均作為家庭費用支付。”這封信顯示出這位老人對小兒媳婦的殷殷關懷之情。

歡快的婚禮進行時，突然傳來泰戈爾大姐夫沙羅達波洛薩特在希拉伊達哈田莊病逝的噩耗。大概是天意。大姐夫英年早逝，改變了泰戈爾的人生航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