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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漢天使班超大漢天使班超
司衛平、王斌

第二章 禍從天降

班彪年少時,正值西漢末年,王莽奪了西漢的江山建立新朝,一番超前的改革一出台,就引起了天下大亂,不但東邊打,西邊也打。出身鴻儒官宦之家的班彪為了躲避戰亂,投靠了割據一方的西北軍閥隗囂,算是當了個沒名分的參謀。班彪自小就受儒學教育,正統思想根深蒂固。在隗囂身邊安身,卻又總嫌著隗囂沒有名分。執意勸隗囂歸順“漢室正朔”的劉秀。隗囂說:“從前秦朝失去天下,好比一隻鹿逃走了,要不是劉邦把鹿追到了手,當時人又有誰知道什麼漢朝?”那意思是他隗囂也要追這隻鹿。

看隗囂那裏沒有機會可尋,班彪又投靠了被稱為河西大將軍的竇融。竇融戎馬半生,在河西頗有勢力,中原大亂期間,被河西五郡推舉為大將軍據境自保。竇融胸懷的是“觀時變動”之心,壓根就無心去追逐天下這隻鹿。

竇融用他做從事,因為竇融也是儒士,對同樣是儒士的他十分恭敬,用師友之道待他。他就拿出老主意勸竇融敬事“漢室正朔”劉秀。後來竇融奉詔去京師,光武帝劉秀問他:“你所上的奏章,是誰給你參謀的?”竇融回答說:“都是我的從事班彪做的。”

班彪於是進入了劉秀的視野,讓他做司隸茂才,又叫他做徐縣令,可他的身體總是不盡如人意,不能盡職盡責,隻好在家休養。文人的休養也是閑不住,總是胸懷大誌。班彪既有高才又好寫作,又十分佩服司馬遷的《史記》,於是沒明沒夜地撲在了對史籍的研讀上。

俗語說:“有其父必有其子。”班彪因病辭官後,賦閑歸家的他隻做兩件事,一件是做人父的本分教育子女,另一件就是暗中修史。他最得意的是大兒子班固,而他最看不中意的是小兒子班超。班固比班超大幾個月,班固是妻生,班超是妾產。他雖不以母貴子,但班固儒雅溫順,性敏好學,班超卻生性豪放,俠義要強,讓他時時為之擔驚受怕。倒是兩房夫人見識得開,也會時時勸他,家有二子,一文一武,何嘗不是好事兒?

班固九歲即能寫出像模像樣的文章和詩賦,十六歲考入太學,博覽群書,於儒家經典及曆史無不精通。班超雖然也聰明伶俐,卻靜不下心讀書,眼錯不見就會溜出門去遊蕩在京城洛陽的市井街巷,交結三朋四友,舞刀弄槍。

班彪去世後,一家人在京城失去了依靠,無有積蓄的班家生計窘迫,兩房夫人一合計,帶著已經二十出頭的班固、班超兄弟和七八歲的妹妹班昭,舉家回往祖籍扶風郡平陵城。從京城走的時候,兄弟倆一人一副擔子,挑的盡是班彪遺下的書稿。回到平陵的少爺一下子變成了邊城偏隅的平民百姓,兄弟倆的情緒都很低落。一晃十年過去,在這十年裏,寬容平和的班固子承父業埋頭寫書,班超成了家裏頂門立戶的主心骨。死去的班彪咋也沒有想到,自己竟然給最鐘愛的大兒子留下了一個死結。

那日,班超帶人進城,見街道上人都是指指說說,越往家裏走越是人潮湧動,看熱鬧的塞滿了前往他家的街巷。班超將包裹交給班紹,讓他暫做收藏,自己撥著人群往前衝。

班宅的中門大開著,班超撲到門邊就預感到有大禍臨頭,幾步跨上台階,往院子裏一看,果然有官差模樣的人在。他腦子飛轉,沉住氣走往正房堂屋。堂屋外站著幾個衙役,有臉熟的,也有不認識的,隱隱約約屋裏還有差官捕頭在座,長房夫人和娘都陪坐著。

班超跟熟識的衙役笑著打招呼,衙役們也正色不理,他隻好頭一低直進堂屋。長房夫人和娘都一臉愁容,眼中噙淚。他朝兩位差官打躬施禮,低聲下氣地說:“不知道今日有貴人來,敢問差官,興師動眾的是不是有何事體走錯了門?”

兩個差官對視了一下,其中一個頭戴錦帽的差官說:“難道這不是班固班孟堅的宅第?你不是班超班仲升嗎?”

班超再施禮說:“難得差官知道俺兄弟。雖然父親仙逝,但我兄弟二人均未成家立業,還得藏在父母襟下過生活,這宅第還是父親的名號。敢問二位大人,是俺兄弟二人誰驚動你們了,鬧出如此動靜?”

差官說:“我們是扶風郡府衙的官差,試想,動靜小了能讓我們快馬疾卒跑來嗎?你兄長是欽點的要犯。”

班超的頭皮緊了幾緊,綿裏藏針地說:“雖然家父出仕為官,可我班家畢竟是小門小戶,況且家父已經早逝。俺兄弟倆在這平陵城中安分守己,就是潑天的本事也犯不到皇帝下詔加罪。如有蹊蹺,二位大人是不是明說,班超願疏財結交,但求不可嚇唬俺。”

差官解釋說:“你班家也是世家,所以才給些麵子,要不早拘了走了,誰還會等著嚇唬呢?俺是帶著聖命的。”

班超的頭一下子蒙了,同郡人蘇朗曾被人告發偽造圖讖,被捕入獄後,很快就被處死,難道家兄犯下的也是此等罪過?他雙膝一軟,“撲通”跪在差官麵前,問:“敢問我家兄是何罪名?會不會是被人誣告了?”

差官大大咧咧地說:“罪名很大,堪比蘇朗,大漢律法上說得明明白白,‘私修國史,罪莫大焉’,你說呢?”

此時班宅被大批差役包圍著,要不是班家使了錢,捕役們直接就抓人去了。後院書房外已經有衙役看住,書房裏的班固也心知府衙的捕役為何突然出現。按大漢律法,自己私修國史是大罪。同郡人蘇朗被拉到甕城砍頭時,他的內心已暗暗做了準備,隻是厄運突然降臨,還是有些惶然。他坐在書案前,強忍著內心的劇烈波動,用奮筆疾書來掩飾自己的慌亂不安。私修國史比偽造圖讖的罪名還大,蘇朗都死了,他還能幸免嗎?也許是故作鎮定,也許是早抱死誌,他始終沒有停下手中的筆。已嫁曹家的班昭守著長兄,新寡的她抱著兩三歲的娃兒,本已是一副苦寒相,此情此景更是讓她怯怕得直哭。

班超強裝鎮定進去,手拉著班固的時候,才發現兄長的身子如篩糠一般。他憋著淚,看著班固說:“這是天上掉下來的禍端,也是阿翁留下的禍根,你是盡孝,即使有罪也不算是你的罪。”他看兄長還是萎靡的神情,故作輕鬆地勸說著:“沒事兒不找事兒,有事兒也不能怕事兒。阿翁仙逝,咱一家老小都成了塵埃中人,誰想到還會有這樣驚天動地的事體撞到咱家門楣,兄長坐在書房就能驚動當今皇帝,禍福相依,也未嘗不是好事兒啊。”他勸兄長打起精神,發誓要陪兄長進洛陽城,就是在龍庭外撞個頭破血流,也要麵見皇帝替兄長申冤。

班固重又端坐書案前,長嘯一聲,將寫好的竹簡整理了一下,將筆理好,掛在筆架上,對班超說:“早知有今日,做大丈夫,安敢惜命?家中諸事都托付兄弟了!”

班超和班昭將班固扶持著走出書房,來到前院堂屋見過差官,差官公事公辦地說:“將人犯班固戴枷羈押,人犯家屬暫拘押堂屋,餘下人等搜查罪證。”

差官話音一落,堂上的大夫人和二夫人率先哭起來。

幾個捕役一擁而上,七手八腳將班固摁住戴上刑具。班固臉色灰暗,涕淚橫流,呼了幾聲“阿母”,朝著班超說:“死便死吧,兄弟,替我照顧好阿母和妹妹,為兄去了。”說完,在捕役的挾持下昂著頭邁出堂屋而去。搜查的衙役們前後院竄來竄去,挨屋子翻找罪證,班宅頓時雞飛狗跳。一番折騰下來,好好的一個家登時如遭強盜洗劫一般。

差官捕役們帶著班固要離開班宅時,卻發現已經走不出去,大門前的街巷裏被人堵得水泄不通。貌似都是看熱鬧的,但其中有許多是班家族人和班超急公好義結交的朋友。差官嗬斥一番,人也不退,反而有暗流湧動要向前逼。數十個捕役和衙役押著班固衝突一陣,人也差點兒被搶去。捕役被圍在班宅門前,氣氛有些緊張。捕役們雖然身手了得,但他們知道平陵縣民風彪悍,人人都是會家子的,真要鬥起來,未必能占到便宜。

這時候,長房夫人從門裏率先追了出來,不顧一切地衝向班固,竟在混亂中被卷在地上,身上被踩了幾腳,幸被眼疾手快的班超拉起。

班超看著眼前劍拔弩張的陣勢,心急如焚,這不是在救兄長,而是在好心辦錯事。情急之下,他隻好從台階上一躍而下,爬上門前的石鼓,高高地站立著向攢動著的人頭高呼,示意大家靜下來。

班超說:“各位老少爺們兒,各位親朋好友,我為家兄求你們了。這是官差,這是皇命,攔不得呀!我班家會有冤申冤,但如此抗命,那就是要我兄長的命。我班超在這裏給各位施禮了,求求眾鄉親放官差走吧。”

有人聽到了,卻也有更多的人聽不明白,特別是站得遠的人,覺得這是班超在向他們求救,反倒群情激憤起來,要驅趕差官留下班固。

就在這難分難解的時候,巷子口的人群突然間有了鬆動,讓出一條通道來。班超放眼望去,叫了一聲:“是高縣令來了。”

高縣令是平陵縣的父母官,為人剛直,清正廉明,為當地人辦了不少好事,深受當地百姓愛戴。他邊走邊撫慰眾人。走到班宅門前,班超已經從石鼓上跳下來,對他說著班固的事兒。他站上班宅的台階,朝兩廂招呼道:

“我平陵城的百姓們,我們都是漢室子民,豈能不守漢家法度啊?朝裏有人舉報班固犯了罪,本縣也很難過,官差奉旨來拿辦,也是身不由己。鄉鄰們請放心,當今天子韜略蓋世,善納忠言,明辨是非,班固私修國史雖然說是重罪,但案情未審,未必就沒有活路可走。”他侃侃而談,“反倒是鄉鄰們如此作為,如果真和官府對抗,按大漢律法似同謀反,到時候你們會被砍頭不說,還會連累班固。孰輕孰重,鄉親們掂量掂量。”

作為平陵縣之父母,高縣令自有一套處世哲學,言語不多正中要害。鄉鄰們聽了果然膽怯,班超也開口勸說,說的話意和高縣令如出一轍,鄉鄰們情緒都一下子平靜下來。

高縣令見效果顯現,誇班超深明大義,又趁熱打鐵安撫道:“本官知道鄉鄰們愛惜班固這個人才,府衙的差官們也知道班固世侄為人,請鄉鄰們放心,赴京路上斷不會難為他。”

十裏長亭在秋風中瑟瑟發抖,兄妹三人站在長亭中執手話別,悲戚戚說不盡的難舍難分。差官擔心天晚秋涼,一連聲催促著班固趕路。瘦弱的班昭以為再也見不到兄長了,猛地跪在班固膝下,抱著他的腿號啕大哭。長亭古道,秋風瑟瑟,兄妹倆眼睜睜地看著兄長被押著越走越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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