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靈魂是不會說話的。
我跟著爸爸飄回警局。
殺我的凶手不是第一次作案了。
在此之前,還有好幾位女性都遭受過他的毒手。
爸爸對著案件卷宗,翻來覆去地尋找蛛絲馬跡。
這時,手機鈴聲忽然響起。
爸爸的眉頭下意識皺起。
我熟悉他這個表情。
爸爸在工作時,很不喜歡別人打擾。
猶記得小時候我在學校不小心摔成腦震蕩,送進醫院後給爸爸打電話。
他說:“腦震蕩而已,不是什麼大事,爸爸在忙,你不要添亂。”
“身為警察的女兒,你就要比別人更獨立,明白嗎?”
我明白。
所以從小到大,我都比同齡人更加成熟,尤其在沒有了媽媽以後。
但這次,爸爸看到來電人以後,眉頭倏然舒展,一臉慈愛。
“小願啊,打電話有事嗎?”
電話那頭,田願嬌滴滴的聲音傳來:“爸,你什麼時候忙完呀,婚禮都要結束了。”
隻見爸爸合上卷宗,臉帶笑意,寵溺地說:“好好好,不忙了,我女兒的婚禮最重要。”
靈魂明明是沒有心跳,沒有痛覺的。
可這一刻,我卻覺得萬箭穿心。
原來爸爸眼中也不是隻有工作。
原來他心裏也有他的女兒。
隻不過那人不是他的親生女兒,而是繼女。
就在爸爸剛走到警局門口時,一個年輕刑警攔住了他。
這人我認識,他叫溫嶼。
“孟叔,孟茴的電話你能打通嗎?”
我爸煩不勝煩:“給她打電話幹什麼?”
說著,越過溫嶼就要往外走。
溫嶼又一次堅定地攔住他:“我一直沒打通她的電話,我怕萬一她在去婚禮的路上出了什麼事......”
我爸忽然猶豫了,心理也不由一慌。
溫嶼又說:“凶手作案手法殘忍,而且沒有規律,萬一她要是真的出了什麼事?”
話沒說完,我爸咽了口口水。
終於是撥通了我的電話。
我和溫嶼一樣,都盯著爸爸手裏的電話。
要是沒人接聽,是不是爸爸就會擔心我呢?
可我沒想到,電話通了!
我爸收起那為數不多的憐憫,張嘴訓斥:“孟茴,你翅膀硬了是不是?趕緊給我到你妹妹的婚禮現場去!”
沒有人回應他。
這無疑使我爸的怒火更上一層樓。
“都這個時候了,你還在耍小性子!我跟你說了多少遍了,你是我的女兒,你要懂得謙讓!你——”
這次話沒說完,電話就直接掛了。
爸爸怒不可遏,指著手機對溫嶼說:“你看看這丫頭,都是我平時太慣著她了,身為警察的女兒,一點覺悟都沒有!”
溫嶼神情複雜:“孟叔,和田願相比,您真不算慣著她了。”
我爸絲毫不覺得:“她們倆怎麼比?”
“怎麼不能比,她們都是您的女兒。”
我爸一梗,下意識搖頭:“不一樣的,不一樣的......孟茴是我的女兒,警察的女兒......”
我在旁看著,忽然覺得可笑,卻又笑不出來。
想哭,可靈魂是沒有眼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