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十五年前，我十歲。

媽媽病重，爸爸帶著我跪在病床前，聲淚泣下。

那時他承諾，一定會照顧好我，讓媽媽放心。

可他是警察，忙起來經常半個月都不見人，我隻能這個老師家借住幾天，再去那個同學家蹭幾頓飯。

直到半年後，爸爸帶著另一個女人走進家門，跟我說以後就有媽媽照顧我了。

女人身後還跟著一個怯生生的女孩兒，就比我小半歲。

“小茴，這是你妹妹，你是姐姐，以後要多讓著妹妹，知道嗎？”

從小我爸就教導我，我是警察的女兒，應該和他一樣，要主動為他人付出，甚至犧牲。

所以田願搶走我的玩具時，我忍了。

田願霸占我的房間時，我忍了。

田願在我生日那天，讓爸爸陪她去遊樂場，我也忍了。

直到田願要扔掉媽媽的遺物，我終於無法再忍受。

我第一次生氣，抱著媽媽的遺物，像隻張牙舞爪的小獸，不允許任何人靠近。

“這是我媽媽的東西，誰都不能拿走！”

直到爸爸下班回來。

田願哇哇大哭撲進他的懷裏。

“爸爸，你還留著前妻的東西，是不打算接受我和媽媽嗎？”

我期待地看著爸爸。

畢竟他從前和媽媽是那樣恩愛，他在媽媽臨死前承諾過，會好好照顧我。

可爸爸將田願摟緊，輕聲細語地安撫。

“小願別多想，爸爸會照顧好你和你媽媽的。”

說罷看向我時，眼中陡然盛滿怒火。

“孟茴！我跟沒跟你說過，讓你一定要謙讓妹妹！”

我愣了，反應過來後也衝我爸吼：“可這是媽媽的東西，她們不能扔！”

爸爸啪給了我一耳光。

“死人哪有活人重要！”

這一耳光，這一句話，讓我徹底懵了。

小獸被爸爸親手拔去利爪和尖牙，連媽媽最後的遺物都沒能護住。

唯獨那塊表，因為我一直戴在手上，沒被她們扔掉。

媽媽說，這表是爸爸送她的定情信物。

媽媽說這話時，幸福地像吃了蜜糖，笑容清甜。

可現在，刑警把表遞到爸爸眼前。

爸爸臉上毫無任何波動。

仿佛那隻是一塊冰冷的證物。

“送到痕檢科，看能不能查出什麼來。”

爸爸公事公辦地吩咐，很快就把這塊表拋諸腦後。

我渾身是血，立在爸爸身邊。

很想問他，你真的愛過媽媽嗎？

爸爸，你真的愛過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