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當天夜裏，小師妹的貼身侍女就突然撞入我的房間，將我從床上拽了起來。

雖然不知道對方要帶我去哪，但如今我也無法反抗，所以認命地跟隨在那人身後。

因為雙目失明我走的很慢，小師妹的侍女卻像是等不及一般推開扶著我的春桃，拉著我就往前跑。

中間我被石子絆倒了好幾次，火辣辣的疼痛襲來，我疼的冷汗跟著滴下。原本剛結痂的傷口再度裂開，我跪在地上止不住的顫抖。

我求她讓春桃扶我，她極為不耐煩的同意了。

不過是在兩聲清脆的巴掌聲之後，我知道春桃也被欺負了。

我又忍不住哭了，大概是前些年來師父把我保護太好，如今的我才這般脆弱。

我是忘了強行取走靈根的剜骨扒筋之痛，忘了自己七竅血流不止，師父也沒有半分憐惜。

就連把靈根成功傳到小師妹身上時，他都沒有轉過頭看過倒在地上的我一眼。

等我跌跌撞撞地被侍女來到小師妹的房間。

聽到屋內的掌門怒斥小師妹為何騙他眼疾之事。

他終於知道了小師妹所謂的眼疾都是假的，她根本不需要我的眼睛，就是單純的不喜歡我那雙獨特的異瞳。

隻因為那雙眼睛讓師父把我錯認成舊友死前托孤之人。

“錯了沒有！”

屋裏的掌門怒斥著小師妹，可手裏的鞭子還是舍不得抽在她的身上，隻能泄憤的抽到了那日來的師兄弟的背上。

當初抽在我身上的斷骨鞭如今也抽到了那幾個欺負我的師兄弟的背上，隻是我如今早已忘記那鞭子抽在身上有多疼，忘了那十八鞭差點要了自己的性命，也忘了自己躺在床上靠著僅剩的一點點靈力苟延殘喘的挺了半個月才活過來。

而我的師父從頭到尾都未曾出現在我的房內。

“師父，我錯了！”

小師妹跪在地上抱著師父的衣袍抽泣。

因為雙目失明，我看不到地上躺了十幾個同門師兄口吐鮮血，早已不省人事。

早在我來之前，師父就因他們殘害同宗師姐狠狠地懲罰了那日欺負我的人。

我聞到空氣中濃鬱的血腥味，害怕地扶著門檻。

屋內強大的氣場震得我五臟六腑都在翻滾，我這具沒有一絲修為的肉體根本承受不了這種壓力，沒兩秒我就撐不住跪在地上。

看見我站在門口，身上滲出的血跡透過輕薄地白紗一點點在衣間綻放掌門才恢複了一絲理智。

“阿璃.....”

掌門低聲喚了一聲。

他收起壓製眾人的靈力，質問是誰把我帶到這來。小師妹的侍女立刻跪在地上求饒。

隻是下一秒我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在我身側炸開，溫熱的液體濺了我一身。

那個侍女，她死了......

掌門的腳步聲一點點靠近，我害怕的後退。

我滿腦子都是：“我不能死，師父還沒回來，我忍了這麼久就是為了等他回來給我主持公道。”

我以一種極為狼狽的姿勢逃跑，可雙眼失明的我就如同困獸，在掌門的眼底下四處碰壁。

因為害怕，我撞了好幾回牆，整個腦袋都跟著感到眩暈，最後還是被他抓住。

“你為什麼怕我？”

我看不見他眼裏的失落，自然也就看不見他滾燙的淚水從眼眶溢出，那雙猩紅的雙眼怔怔地看著我，他不懂為什麼那個從小到大最信任他的人，此刻臉上為何滿是恐懼。

我蹲在地上，雙手捂住自己的腦袋不停搖頭，嘴裏發出痛苦又絕望的求救。

“阿璃，為師說過我會護你一輩子。”

聽到這句熟悉的話，拚命掙紮束縛的我終於平靜了。

這是師父才會說的話，也是他對我獨特的稱呼。

可是不對！

這個氣息不對，他身上沾染了太濃的血腥味，還有小師妹身上那股香料味道，我的師父他身上一直都是淡淡的檀木香。

就如春日和煦的風。

“不，你不是！”

我拚命的推開那雙手喊著春桃，求她帶我離開。

可我雙目失明，看不到春桃也早就躺在地上七竅流血而亡。

那晚，在我看不見的情況下，太虛宗死了很多人。

即便這樣，小師妹也不過是被掌門責罵了兩句。

宗門內都在傳掌門修煉入魔，才導致那晚一連殺了好幾個弟子。

我想，掌門是生氣小師妹為了得到我的眼睛欺騙了他，可他又狠不下心懲罰小師妹，就隻能讓那些師兄弟代為承受。

還沒等我想明白為什麼掌門跟師父都叫我阿璃時，我便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