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前,侍女春桃正在為了我的臉上藥,我雙眼雖失明,耳朵卻出奇的好。
我握住春桃的手輕聲安慰。
“你不必為我難過,等師父回來,他會為我討回公道的。”
聽完我的話,旁邊的春桃的抽泣聲更重,她一邊抹掉眼淚一邊在那歎息:“忘了也好。”
我的記憶始終停留在師父下山救世,隻是春桃的話再次提醒著自己,這半年來似乎發生了很多事,而我似乎忘了很多重要的事。
藥膏涼涼地貼在肌膚上讓人昏昏欲睡,加了靈藥的輔助,身上的傷很快就沒有那麼痛了。
我枕著腦袋迷迷糊糊地聽到了外麵有人進來的聲音。
心裏想著:不是師父!
我記得他的腳步聲不應該如此沉重,以往他來找我時的腳步聲都是非常輕盈,好像找我是一件讓人愉悅的事。
幼時我總喜歡躲在被窩裏等著師父尋我,聽著他的腳步聲心中默然想著他此刻應該穿過前殿,越過門檻。
就如同自己預料的那般,在床前我的被子被師父一把掀開,他佯裝生氣的指著我,問我為什麼偷懶不去修煉。
那會兒我正是狗都嫌的年紀,除了認真修煉,什麼調皮搗蛋的事都幹。
師父回回都罰我去牆角站著,但不過一炷香的功夫他便又舍不得,自己給自己找了個理由叫我坐下來吃飯。
一想到這,我的心不知怎的就開始抽痛。
一陣微風從臉頰拂過,如今沒了修為的我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進入幻境。
日思夜想的人突然出現在眼前,我欣喜若狂的感覺自己猶如身處夢境。
“師父!你走了,好多人都欺負我。”
幻境中,我的眼睛好了,靈根恢複了,我想也沒想,一股腦撲進了日思夜想的懷裏,多日失明的惶恐在這一刻爆發。
我哭著說自己的眼睛看不見了,這麼多年的修為也消失了,不安地抬起手,試探地抱住師父的腰。
我知道,師父不容玷汙。
可我失去了太多,害怕失去最重要的東西,以至於不顧任何禮義廉恥地抱著那個人,甚至情到深處難以自拔的親了上去。
雖然激動,但我也隻敢蜻蜓點水般親了一下他的臉頰,而後又緊張的低下頭不敢看他。
許久。
溫柔的大手落在的是頭頂,就像當初在餓殍遍地的荒地,將他我從地上抱起那般溫柔。
此刻,我的心終於平靜了。
我像幼時那般依偎在師父的肩上,一點點述說著今日所受的委屈。
“師父,為什麼同門的師兄弟們對我大不如前?”
“為什麼新入門的小師妹那般囂張跋扈,非要尋我的麻煩,我以前得罪過她嗎?”
我疑惑的抬著頭看他,可師父的眼神卻總是回避著我,這讓我更加疑惑了。
見他不回答,我低著頭眼角泛紅,小心翼翼的開口。
“師父,你不會再走了吧?”
我的靈根沒了,我害怕師父走了自己再受欺負,膽怯的詢問著身側的人。
他表情有些複雜,身著清冷白衣,良久才緩緩開口說話,聲音很輕。
“不會了….”
嗓音如同山泉流動,我看著師父眼角眉梢都是淺淺的笑意,總算是安心了。
就這樣我靠在師父肩上絮絮叨叨的說了好多好多,從第一次見到他時的震驚,到他帶我入宗門後的安心。還有與他朝夕相處的二十載,感歎竟覺得不過一眨眼的功夫。
直到我覺得眼皮開始打架,終於撐不住沉沉的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