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離開洋州縣之前，老隊長特意帶我和邱楚義去了那一處瓜田旁邊。

站在那條土路之上，我仿佛看到了不遠處站著一個男人。

沒錯，就是梁兆紳。

我緩緩踱步過去，站在了他的身邊，然後循著他的視線而去，落到了那一片瓜田之上。

此時此刻，光禿禿的土地倏然變得鬱鬱蔥蔥。

他抬起了相機，迅速按下了快門……

當我再回過神的時候，老隊長和邱楚義已經走遠了。

邱楚義不忘招呼道：“李廣通，醒醒吧！”

我快步挪開腳步，追擊道：“兔崽子，你別跑！”

再次來到峪林縣。

這一次，老隊長選擇向峪林警方尋求協助。

負責接待我們的是峪林縣公安局刑警大隊的指導員藺汝慶。

交談中，老隊長詢問了縣域內近年來刑事案件，尤其是凶殺案件的偵辦情況。

藺指導表示，峪林縣流動人口較多，治安情況不太理想，近年來，刑事案件頻發，甚至還發生了兩三起重大凶殺案件。

隨後，老隊長將那些照片傳真交給了藺指導：“你看看這些照片，是否在哪裏見過？”

前往峪林之前，老隊長讓遠在千裏之外的同事將那些照片通過傳真傳到了洋州縣公安局。

沒想到藺指導真的在那一組水井房子的照片上停留了下來。

房子隻有一扇門，沒有門板，裏麵則是漆黑一片，外麵脫皮的牆壁上用紅油漆寫著“水井”二字。

他先是眉頭緊皺，猶疑片刻，然後在某一個瞬間，表情又舒展開來。

藺指導頗為激動地指著那些照片，問道：“王隊長，你們怎麼會有這些照片？”

老隊長反問道：“如果我沒有猜錯，照片之中的水井房子是不是發生過一起刑事案件，甚至凶殺案件？”

藺指導連連點頭：“這處水井房子位於縣城南部的辛城鄉，五年前，那裏確實發生了一起殺人案。”

藺指導的這個回答印證了我們之前的猜測。

沒想到，那個關於那些照片的猜測竟然是真的！

那些照片之中的場景確實就是凶案發生的地點，那片瓜田對應了洋州縣韓慕蘭被害一案，這處水井房子對應了峪林縣的另一起殺人案！

那麼，剩餘的那一組照片，那處疑似廢棄倉庫或者廢棄車間的地方一定也發生過凶殺案件。

容不得我們多想了，我們迫切需要從這起殺人案中了解到更多信息。

在此之前，老隊長向藺指導進行了解釋。

他提到了不久之前發生在東閩市的入室殺人案，我們的走訪排查以及梁兆紳曾經前往峪林等信息，也提到了通過抽屜內的打火機，我們輾轉洋州，確定梁兆紳的人員軌跡，得知他在尋找三年前一起強奸殺人案的被害者韓慕蘭，更提到了在他的出租房內發現的一遝照片，其中，瓜田的照片正是韓慕蘭被強奸殺害的地點。

“你說，三年前發生在洋州縣的凶殺案也是一起強奸殺人案？”聽到這裏，藺指導的臉色越發凝重了。

“沒錯，強奸殺人案。”老隊長點頭道，“韓慕蘭下晚班回家的路上，被凶手拉到了土路旁邊的一處瓜田實施了強奸，後被殺害拋屍。”

“五年前，發生在縣城南部辛城鄉的殺人案也是一起強奸殺人案！”藺指導歎息道。

又是一起強奸殺人案？

那個瞬間，我的呼吸陡然急促了起來。

本來，我們以為那些照片之中的場景對應了凶案發生地點就是最大的關聯了，沒想到梁兆紳關注的不僅僅是兩起凶殺案件，還是兩起強奸殺人案！

兩起強奸殺人案之間會有聯係嗎？

接下來，我們在藺指導的口中了解了那一起案件，也就是發生在五年前的8.11強奸殺人案的具體情況。

與此同時，我們也看到了當年的卷宗。

看著那一份厚厚的卷宗，藺指導感慨道：“我從警十多年了，這算是讓我印象最深刻的案件之一了。”

案子發生在1988年的那一個夏夜。

“我記得很清楚，那天是我值班。當時，過來報案的是一對夫婦，他們說自己的女兒陳怡菲下班後沒有回家。起初，他們以為女兒加班了，後來，他們去了廠子，廠子值班的人說工人們六點多就下班了。他們找了很多地方，也沒找到，他們說，陳怡菲從來沒有過這種情況的，即便有事晚回，一定會及時告知他們。他們害怕女兒出事，就跑來報警了。由於時間太晚了，我隻能叫上了值班的同事，外出幫忙尋找。”藺指導若有所思地說，“一直找到了天亮，終於在陳怡菲上班的廠子東南方向的一處廢棄水井房子裏找到了她。”

說到這裏，藺指導歎息道：“隻是，陳怡菲再也沒辦法醒來了，她死了……”

那個瞬間，伴隨著藺指導的敘述，我們仿佛也循著那張照片回到了發現陳怡菲屍體的那處水井房子。

“其實，我和值班的同事也沒想到陳怡菲會在那裏。”藺指導怔怔地說，“當我晃動著手電筒，向裏麵照了照，先是快速掃過，在那個掃過的瞬間，我好像看到了什麼，光線又迅速地退了回去，我看到了一件黃裙子，光線朝著黃裙子向裏麵推進，我又看到了一條被遮蓋住的大腿，我就知道，事情不好了。”

藺指導說，就這樣，他們在那處水井房子裏發現了陳怡菲被掩蓋的屍體。

當時，陳怡菲就趴在水井房子裏，頭埋在淩亂的長發裏，她的頭上和身上以及周圍地上都有隱隱的血跡。

她的衣服，尤其是內衣褲被扯壞了，內褲和裙子都被拉到了腳踝處。

經過現場勘查，基本可以確定這就是第一案發現場。

隨後，匆匆趕來的法醫初步推測，陳怡菲的致命死因在頭部的傷口，係重物錘擊造成，死前，陳怡菲遭受了強奸。

另外，法醫還在陳怡菲的雙臂和雙腿發現了不同程度的瘀痕，推測為凶手實施強奸之時，使用暴力壓製所致。

作案之後，凶手拋屍逃離。

雖然水井房子內雜物淩亂，但是法醫還是在現場提取到了一枚完整又關鍵的血指紋以及一枚較為清晰的腳印。

血指紋的血跡來自陳怡菲。

得知女兒被強奸殺害，陳怡菲的父母和家人無法接受。

一早出門還有說有笑的乖巧女兒，轉眼間就成了一具冰冷屍體。

更何況，還是殘酷又屈辱的強奸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