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女人的女兒叫做曉雯。
曉雯的這句話引起了我們的注意。
我追問道:“你具體說一說。”
曉雯放下手中的東西,指著寫字台後麵的床鋪,說:“當時,我就坐在這裏看電視,他走過來,問我認不認識新昌街,我說認識,他還問我新昌街後麵是不是有一片民房區,我說有,他又問我怎麼走,我簡單告訴了他路線,他還給我放了兩塊奶糖,所以,我對這件事印象比較深。”
我在本子上記下來了六個字:新昌街民房區。
除此之外,曉雯並未提供更多線索了。
即便如此,這個意外的發現還是讓我們為之一振。
沒想到梁兆紳真的在兩個多月前來過洋州縣,更沒想到我們在宏祥旅店找到了線索,旅店老板的女兒曉雯認出了他。
既然梁兆紳向曉雯打聽過新昌街民房區,說明他也是初次過來。
他去了新昌街民房區,找人還是辦事?
如果找人,要找什麼人,如果辦事,又要辦什麼事呢?
離開了宏祥旅館,老隊長帶著我們直奔洋州縣公安局。
既然有了梁兆紳確切的去向範圍,接下來的走訪就需要洋州警方的協助。
接待我們的是洋州縣公安局刑警大隊的副大隊長肖大維。
肖大維表示他會盡快安排好協查人員,協助走訪工作。
得知我們奔波於峪林縣和洋州縣兩地,隻為一條似有似無的線索,肖大維感慨道:“王隊長,和您相比,我真是有些慚愧了。您放心,我們一定幫忙找到新線索。”
老隊長笑了笑:“那我就提前謝謝肖大維了。”
在肖大維的安排下,我們和協查民警就新昌街民房區進行了走訪,尋找梁兆紳的人員軌跡。
走訪的第三天,我和邱楚義所在小組有了進展。
當我們出示照片之後,站在那個巷子口和別人閑聊的中年婦女一眼就認出了照片中的梁兆紳:“我記得他。當時,我和表嬸買菜回來,他看到我們,就說想要打聽一個人。”
“找人?”我追問道,“他找誰?”
“韓慕蘭。”中年婦女脫口而出。
“韓慕蘭是誰?”我又問,“又住在哪裏?”
“韓慕蘭死了,三年前就死了。”中年婦女解釋道,“她們一家之前就住在這裏。”
“死了?”邱楚義一驚,“她怎麼死的?”
“她……她被人……被人強奸了。”中年婦女似有猶豫地說,“然後被殺死了……”
強奸殺人案?
那一刻,同行的協查民警問道:“你說的是三年前發生的那起強奸殺人案?”
中年婦女連連點頭。
我和邱楚義齊齊看向了那個協查民警。
“就是三年前的夏天,有人在縣城東郊的一處瓜田裏發現了一個女人倒在瓜秧裏,後來確定那個女人死了,身上的衣服也被扒掉了,死前受到了強奸。”對方連忙解釋道,“當時,我還在派出所,也跟著排查過凶手,隻是剛才聽到這位大姐說韓慕蘭,我一時沒有意識到她就是那起強奸殺人案的死者。”
聽了協查民警簡單說了基本情況,我心中的疑惑反而更加濃鬱了。
梁兆紳不遠千裏來到洋州縣,就是為了來找這個韓慕蘭嗎?
他為什麼要找韓慕蘭?
他和韓慕蘭,或者,他和韓慕蘭一家又有什麼關係呢?
越來越多的問題從心底湧出。
“當時,你們都聊了什麼?”我追問道,“你詳細說一說?”
“我跟他說,韓慕蘭被人強奸殺害之後,他也是不敢相信,在那裏站了半天,還問我是不是真的。”中年婦女回憶道,“我說,當然是真的了,韓慕蘭出殯的時候,我還過去跟著操持幫忙呢!”
“後來呢?”邱楚義也問。
“後來,我問他是韓慕蘭的什麼人,他說他的父親和韓慕蘭的父親是朋友,因為住在外省,有些年沒有來往了,這一次特意過來看看,我就告訴他,韓慕蘭一家確實住在附近,隻不過,自從她出事之後,韓家父母就搬走了,應該搬回老家了,我還說讓他去韓家的老家找一找,他對我說了謝謝,就走了。”
“你知道他去了哪裏嗎?”我又問道。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可能去了韓家的老家了吧。”
那天晚上,在洋州縣公安局的會議室內,我將今天的走訪進展向在座各位進行了說明。
梁兆紳來到洋州縣應該就是來找韓慕蘭。
如果梁兆紳來到洋州縣,隻是尋找一個普通人,我們可能不會太過在意,偏偏他尋找的是三年前那起強奸殺人案的死者。
他們必然有著某種聯係!
一個是無所事事的無業遊民,一個是被奸殺的年輕女人,他們之間能有什麼聯係?
通過那個中年婦女所說,梁兆紳不僅不知道韓慕蘭一家的住址,更不知道韓慕蘭被人強奸殺害,韓家父母搬離了這裏,可能回到了老家。
這表明,梁兆紳對於韓慕蘭以及韓家的情況根本不了解。
那麼,他們又是如何產生的聯係呢?
與此同時,肖大維也細說起了發生在三年前那個夏日的強奸殺人案。
肖大維將案件卷宗推到了我和老隊長的麵前。
伴隨著肖大維的講述,老隊長也掀開了厚厚的卷宗。
肖大維說,三年前那個夏日的午後,他們接到了一起報案。
報案人姓劉,他和朋友在經過縣城東郊的時候,突然想要小便,就將車子停在路邊,跑進了旁邊的一片瓜田。
方便之後,準備回去之時,他發現鬱鬱蔥蔥的瓜秧裏有一塊花花綠綠的東西。
他好奇地走過去,確定那是一件上衣。
衣服之下似乎還有東西。
他輕輕掀開,看到了一條白花花的大腿,然後是一個赤身裸體的女人。
女人瞪著眼睛,腦袋上都是血。
接著,他連滾帶爬地跑回路邊,帶著朋友來到公安局報了案。
老隊長問道:“死者就是韓慕蘭?”
肖大維點頭道:“接報案後,我們立刻趕往了現場,在那片瓜田之中找到了死者。後確定死者就是縣郊一家叫做福華皮鞋廠的工人,韓慕蘭。”
這時候,老隊長也看到了夾在卷宗首頁的死者照片。
照片中的韓慕蘭微笑著,戴著白色的工帽,頭發全部盤到了帽子裏麵,穿著一件白色工服,外麵套著一件深色的圍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