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老隊長也說明了他們關於沿溪街牌屋的走訪情況。
在轄區派出所民警的協助下,他們在一家螺絲批發門市裏打牌的男人那裏了解到了情況。
有人認出了照片之上的梁兆紳,說他之前確實多次來過這裏,他隻看別人打牌,從來不上手,大概半年多以前,就不再過來了。
隨後,老隊長等人又在街角一家叫做鴻祥勞保用品店後麵的隱蔽牌屋找到了線索。
接受詢問的三五個牌友和屋裏圍看打牌的男人表示,梁兆紳算是臉熟,隔三差五就會過來,他們隻知道他姓梁,不知道他的姓名。
之前,他都是站在那裏圍看別人打牌,後來,他就開始上手玩牌了。
一個丁姓牌友說:“沒想到那個家夥不顯山不露水,上手玩牌,出手不小,有時候一天都有上千的輸贏。”
另一個張姓牌友說:“當時,我還和他開玩笑,這是突然發財了呢,他也笑著跟我說,他有的是錢!”
另外,我們也詢問了圍看打牌的人。
不論能說會道的陳姓男子,還是不善言辭的劉姓男子,他們都說梁兆紳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過來了。
聽聞他被人殺害,他們也都是麵麵相覷,不敢相信。
關於梁兆紳的被害,牌友們和圍看打牌的人均表示與自己無關,他們就是桌上打牌,桌邊看牌,私下從無交流,更無聯係。
倒是有圍看打牌的人提到,半個多月前,梁兆紳和兩個牌友在牌桌上發生了衝突,對方懷疑梁兆紳偷拍換牌,他們險些動手。
最後,雖然他們被拉開了,但是由於那一局輸贏不小,兩個牌友揚言早晚讓梁兆紳不得好死。
之後,梁兆紳又來了兩次,就沒有再過來了。
說到這裏,老隊長端起茶缸,喝了一口水:“考慮到衝突時間和梁兆紳的被害時間很接近,我認為還是有必要找他們了解情況的,那些牌友說,兩個牌友之中有一個人叫做楊金義,就在相鄰的阜貿市場賣豬肉,至於另外那個人,他們隻知道他是楊金義帶來的,具體情況並不了解。”
我追問道:“您找到這個楊金義了?”
老隊長點頭道:“找到了。楊金義也承認了,半個多月之前,他們確實在勞保店裏打牌發生了衝突,離開之前,也確實說了讓梁兆紳不得好死之類報複的話。他說,他們隻是那麼說了說,並沒有找梁兆紳的麻煩,梁兆紳的被害和他們無關。他說,那次打牌之後,他就和家人去了一趟東北,前兩天剛剛回來。因此,在梁兆紳被害的時間段內,他一直在東北,不具備作案時間和作案條件。”
邱楚義問道:“另外一個人呢?”
老隊長繼續道:“那個男人是楊金義住在外縣的表弟,那兩天過來給他幫忙,他就帶著表弟去了勞保店的牌屋打牌。”
這時候,老隊長將茶缸放下:“我們也聯係了楊金義的表弟,家人也證明,自從回家之後,他就沒有離開過了。”
雖然楊金義和表弟二人確與梁兆紳發生過衝突,但是要上升到殺人滅口,還是入室殺人的程度,似乎又不太現實。
退一萬步說,即便楊金義和表弟真的因為衝突想要殺人滅口,也會在發生衝突之後的短時間內,牌屋的牌友們卻說,那次衝突之後,梁兆紳又來過兩次,並無任何異常。
另外,老隊長也安排分別采集了楊金義和表弟的指紋,與韓法醫在現場采集到的指紋並不匹配。
至此,基本排除了楊金義和表弟的作案嫌疑。
聽到這裏,我有些失望。
辛苦地走訪之後,並沒有任何進展。
梁兆紳就這麼無聲無息地死在了出租房之中。
在他的身邊,他的周圍,他的社會關係之中,甚至沒有一個想要懷疑,可以懷疑,值得懷疑的對象。
似乎是看出了我心中所想,老隊長又說:“其實,也並非沒有任何進展。”
這時候,他走到白色背景板前麵,重新勾勒了“因財殺人”四個字。
“王隊,您不是最先就排除了因財殺人的可能性嗎?”邱楚義問。
“結合房東老馮所說以及梁兆紳現實之中的生活條件,凶手因財殺人的可能性確實很小。”老隊長提醒道,“但是,有一點值得注意,那就是梁兆紳從圍看打牌到自己上手打牌的轉變,在此之前,他一直都是圍看打牌,直到後來,他開始上手打牌,不僅輸贏不小,他甚至有些不在意,這說明什麼?”
“他有錢了?”我猜測道。
“沒錯,他有錢了。”老隊長應聲道。
“會不會是偷來的錢?”邱楚義反問道,“小晴也說過,他不僅有偷竊的前科,平常也會小偷小摸。”
“你也提到了,他隻是小偷小摸,他也害怕被人發現或者抓住。”老隊長否定了邱楚義的想法,“我推測,這些錢可能並不是偷竊而來,而是,另有來源。”
“您是懷疑……”我也領會了老隊長的話中含義,“梁兆紳的被害和這筆可能突然出現的金錢有關係?”
“當然了,我隻是這麼懷疑。”老隊長若有所思地說,“雖然我們沒有任何證據,但是這不失為一種可能性的推測。”
很快,老隊長的這種推測就得到了更多的驗證。
梁兆紳的戶籍地派出所打來電話,表示已經聯係到了梁的家人。
得知兒子被人殺害,年近六旬的梁父一時悲從中來。
在他口中,我們了解到了更多關於梁兆紳的信息。
梁兆紳確實從小就有偷竊的毛病,後來因為偷竊被抓,蹲了監獄,出獄後就去了外地。
一個多月之前,梁兆紳突然回來看了他,還說等到下個月,就給他拿回來一萬塊,用於翻蓋房子。
當時,梁父有些擔心,以為兒子又開始偷竊了。
似乎是看出了梁父的擔憂,梁兆紳還笑著說,這些錢不是偷竊而來,讓梁父放心大膽地使用。
隨後,梁兆紳就回去了。
隻是,這錢沒有拿回來,房子還沒有來得及翻蓋,梁兆紳就死了,被人活活捅死在出租房裏麵了。
梁父的這番話印證了老隊長的推測。
被害之前,梁兆紳確實可能得到了一筆大額錢財,考慮他遊手好閑又不務正業的特點,我們一致認為,這絕對是一筆不義之財。
如果是不義之財,那麼他的被害極有可能與此有關!
老隊長的這個推測像是一根釘子,在梁兆紳被害一案這片光滑甚至無從下手的冰麵之上,打開了一條細碎的裂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