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族長已經五十多歲了，因為他做事公道又果斷，深受村民們的敬愛。聽說繁空把衛天曦接回來了，一臉不解，王家難道不好嗎？

“族長，我不瞞您說，我怕天曦在縣城裏學壞，有錢人家孩子的那些壞習慣，我不想天曦沾染上。”

繁空說得挺含蓄，族長從她憂慮的表情裏猜到了幾分：“行，我明白了，我去打聽打聽，給孩子找學校的事可不能馬虎，特別是你家天曦那麼聰明。”

“多謝族長。”繁空道了謝。前世裏，衛天曦直到最後也沒考上秀才，但努力總歸是要努力的。就像原主過世的丈夫，連續考了好幾年的進士都沒中，臨終前還在用功讀書，反而是二兒子考試運不錯。

“毅鬆他娘來了？吃過早飯沒？”族長的妻子寧氏剛從外麵買了大餅和豆漿回來。

“吃過了，大嫂。”繁空笑著回答。

“毅鬆他娘，你過來一下，大嫂有話跟你說。”寧氏一臉神秘。

繁空走過去。

“毅鬆他娘，毅鬆他爹走了也三年多了，你有沒有想過再找個伴兒過日子啊？”寧氏笑眯眯地看著她。

繁空嘴角一抽，自己這年紀，又有三個孩子，就算想找估計也找不到什麼好人，於是直接回絕：“沒想過。”

“那你該想想了，我給你說的這個男的，才四十出頭，老婆走得早，留下了兩個女兒，都嫁出去了，家裏田地不少，人也勤快。”寧氏一副熱心做媒的樣子。

這裏四十多歲的人看起來就像現代六七十歲的，古人衰老得厲害。原主如果不是被老秀才喜歡著，哪能保養得這麼好。繁空裝出一副悲傷的樣子：“大嫂，我這輩子不會再嫁人了，這世上再也找不到像毅鬆他爹那樣對我好的人了。”

“毅鬆他娘，你還年輕......”

“我心裏忘不了他，這輩子都忘不了。大嫂，謝謝你的好意，以後就別再提了。”繁空說著，顯得更加難過。

“好，好，不提了，都怪我，又讓你想起了傷心事。”寧氏滿心歉意，沒想到毅鬆他娘這麼重情：“我隻是覺得你娘家沒人，家裏就毅鬆一個能幹重活的，閑諾和天曦又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書讀出去了也不會留在村裏，有個男人幫襯著總是好的。再說，你這麼年輕，長夜難熬啊。”

最後一句話，讓繁空嘴角抽得更厲害了，讓她跟個老頭子一起，她寧願長夜漫漫。

離開了族長家，繁空鬆了口氣，這說親的事真是防不勝防。不過提到原主的娘家人，其實還是有的，原主還有一個弟弟一個妹妹，隻是平時不來往罷了。

這事兒確實有點古怪。

雖然那時候的人大多偏愛男孩，可原主的爹娘對原主還算不錯，就算後來生了弟弟和妹妹，也沒怎麼偏心。原主有個看她不順眼的姨。

怪就怪在這裏，那姨娘對誰都能和和氣氣的，唯獨對原主不行。原主結婚的時候，姨娘壓根兒就沒露麵，後來原主的爹娘病逝，還是姨娘掏錢出力辦的後事，之後又把原主的一弟一妹接去了越城。

沒錯，原主的姨娘家就在越國的首都，本來也是蛟鎮的居民，大約在原主七八歲那年搬去了越城，說是去大戶人家當了管家婆，接了弟弟妹妹後，沒多久就給妹妹找了戶好人家，弟弟也成了親。

一開始，弟弟妹妹還和她書信來往，可三封信之後就斷了聯係。十多年來，再沒消息。

繁空左思右想，都覺得不對勁，原主也沒招惹這位姨娘啊，甚至還努力巴結過，怎麼就那麼不招人待見呢？

回到家中，小絲柔正忙著洗衣服，這時候方薔應該是去鎮上了。

衛絲柔雖然才三歲，但是洗碗做飯洗衣服樣樣能幹，小手費力地搓著衣服，一聲累也不叫，水臟了就用盡全身力氣從井裏打水換上，倒完水，喘一大口氣，又接著搓。

“奶奶。”衛絲柔看見門口望著自己的奶奶，笑得像個小太陽：“您回來啦。”

真是讓人心疼，繁空搬了個小板凳坐在孫女旁邊，一起幫忙洗衣服。

“奶奶，我能做到的。絲柔的力氣可大著呢。”小絲柔說著，還煞有介事地比劃了幾下搓衣服的動作。

“絲柔真是個懂事的好孩子。”

衛絲柔小臉蛋一下子羞紅了：“奶奶第一回說絲柔乖呢。”

“奶奶以後常常誇絲柔，好不好嘛？”

“好。”衛絲柔輕輕點了點頭。

方薔買完東西回來，映入眼簾的是祖孫倆一邊洗著衣服，一邊聊得不亦樂乎的溫馨畫麵，她看得出神，好半晌才回過神來。

這些天，她心裏挺糾結的，一方麵怕婆婆這突如其來的和善隻是假象，另一方麵又想著哪怕能安安穩穩過上一天是一天。

此時此刻，望著女兒那般快樂的模樣，她忍不住自私地祈願這樣的時光能夠永遠持續下去。

“回來啦？不是去買衣服嗎？怎麼買了布料？”繁空看到大兒媳抱著幾匹布回來，感到好奇。

“娘，這衣服實在太貴了，我就想著買塊布自己動手做。”說著，趕緊把那布料放到一旁：“娘，您快起來休息會兒，這些衣服我來洗就行了。”

“洗啥洗？以後這些活兒我都包了，當然了，等你出了月子再還給你。”繁空其實不喜歡幹這些家務，她更想研究怎麼賺錢，眼睛轉向了那些布料：“你看看你，年紀輕輕的，這些布料穿起來顯得老氣橫秋的。”而且還挺糙。

“這些布便宜，做出來的衣服耐穿，我、毅鬆還有絲柔都要幹活，穿得太好舍不得。”能穿上新衣服她已經很高興了，家裏就毅鬆一個男人下地，能省則省。

“鞋子買了嗎？別告訴我你也隻買了材料？”

方薔拿出了新買的鞋底、鞋麵，還有一卷線。她把剩餘的銀子放到繁空手上，輕聲說：“娘，這是我沒花完的。”那銀子可不少，足有半兩重呢。

隻購買原料，不僅銀錢有餘，而且還剩下不少，更難得的是，居然還把剩餘的錢交還給了她，這大兒媳真是個老實厚道的人啊。繁空心裏對這樣的品德十分滿意，便說：“你留著吧，萬一有個急用也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