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一個王家的小仆人氣喘籲籲地從遠處跑來：“衛小少爺，公子一直在等你呢。”

衛小少爺？嗬嗬，混得還真不錯。繁空看著小兒子聽到這稱呼後，身子挺得筆直，一副高人一等的樣子，就知道這小子虛榮心得不得了。

“天曦不再做他的伴讀了。”繁空淡淡地說。

小仆人愣住了。

“娘！”

“你選，或者跟我回家！”

最後，衛天曦和繁空回家了。

城外有個小涼棚，賣些茶水，生意還挺好的。來來往往的人，走得累了渴了，都會在這裏喝杯茶，順便聊聊小道消息。

“老板，來兩碗茶。”繁空說。

衛天曦聞著這粗糙的茶香，哪裏喝得下，沒好氣地說：“我不渴。”眼角偷偷瞄著母親的反應，這一路上，兩人都沒說話，以前這種時候，肯定是母親先讓步。

繁空不理他，自顧自地喝起來。這輩子不想再重蹈覆轍，最重要的是要阻止衛閑諾和方春桃在小樹林裏搞在一起，這樣至少先把命保住。

至於大兒子和小兒子，她不是原來的那個母親，沒有那種母愛泛濫，但她是善良的，能糾正就糾正，以後的日子也好過些，糾正不了的話...

“娘，您幹嘛這樣看著我？”衛天曦覺得母親的眼神讓自己心裏發毛，回想這一路，母親都怪怪的，隨口問：“您是我娘嗎？”都不順著自己了。

繁空覺哼一聲：“誰讓我一來，就看見你在偷東西。”

“娘，我跟您說過了，那是王少爺讓我......”一想到老娘那句“吃屎”的警告，衛天曦立刻把話咽回去了。

“以後再有這種事，就別叫我娘了，真丟人。”繁空大口喝著糙茶，說話一點不留情麵：“咱們衛家好不容易出了兩個秀才，你作為兒子和弟弟，就為了那麼點小恩小惠，人家讓你偷你就偷？別說骨氣了，連自己的主意都沒有。”

衛天曦的臉騰地紅了，連忙四下望了望，還好沒人注意他們這邊。

“王少爺和那個打賭的公子關係怎麼樣？”

“不咋樣。”

“王少爺讓你去偷東西，衛天曦，你想過沒有，萬一當場被抓住了，輕的挨頓揍，重的那公子把你送官府，王少爺會救你嗎？”

“會......”衛天曦話說到一半，背後一陣冷汗，想到那公子和王少爺的過節，真把自己送官也不是不可能，到時候，王少爺還會不會救他？就算救了，自己這輩子也得背著汙點了。

看衛天曦的表情，大概是想明白了，繁空便喊了聲：“店小二，再來壺茶。”

母子倆正安靜地喝茶時，一頂轎子停在了茶棚前，喝茶的人都不由自主地看向那轎子。

仆人掀開簾子，王少爺從轎子裏邁了出來。

繁空自然看見了，放下茶碗走出涼棚迎了上去。

“衛大娘，我聽說天曦不給我當伴讀了？”王少爺雖然隻有十五六歲的樣子，但笑起來卻有種超脫年齡的爽朗，讓人不由生出好感：“家裏是不是有什麼事？有難處盡管告訴我。”

繁空沒想到王少爺會追出來，看來他對原主的小兒子還挺上心的，於是笑著把之前對王老爺說的話又重複了一遍。

“原來如此啊，阿全。”少爺王先生叫來了仆人，然後解開了係在腰間的銀色錢袋，讓仆人把它送到繁空那兒去：“衛大娘，這兒有五十兩銀子，家裏的農田可以請個人來搭把手了。我特別喜歡天曦這孩子，眼瞅著就要參加科舉考試了，至少讓他陪我一起念書，直到考試完吧。”

周圍的人都投來目光，畢竟銀袋子挺顯眼的。

一出手就是五十兩，繁空吃了一驚，這一年小兒子究竟幹了什麼，讓王少爺這麼器重：“這怎麼行呢。”

“不用還。”

繁空嘴瞥了旁邊的衛天曦一眼。

衛天曦：“......”怎麼感覺老娘的眼神像是要把他賣掉一樣。

繁空望著這位外表迷人，實則品行不端的王少爺，微笑著說：“我雖然是個婦道人家，但也知道無功不受祿的道理，家裏的事情本該由天曦自己承擔，他還小，我想先培養一下他的性格。王少爺德才兼備，今年的科舉一定能高中。”

這是在拒絕嗎？王少爺有些意外。

“衛大娘，你怎麼就不領情呢？”旁邊的小廝見狀插嘴道，又走到衛天曦身旁：“衛小少爺，你也勸勸你娘啊。”

衛天曦的思緒還停留在老娘剛才那句話上，他要是偷東西真被抓了現行，王少爺會救他嗎？這一年他幫王少爺做了不少事，如果王少爺不救他，他就把那些壞事全抖摟出來。

“娘，您就允許我陪著王公子直到科舉考試結束吧，這種關鍵時刻，我不希望王公子分心。”衛天曦這句話裏飽含著真摯的情感。

但衛天曦沒有意識到的是，他越是這樣講，繁空就越不會答應他的請求。

繁空歎了口氣，解釋道：“請別人來幫忙哪有自己的家人來得可靠呢。而且這一年以來，我真的非常想念天曦，他大哥大嫂也很想念他，尤其是小侄女絲柔，每天嘴裏都念叨著‘小叔叔小叔叔’。”

衛天曦一聽這話，頓時愣住了，大哥大嫂還有衛絲柔會想念他？自己怎麼之前一點都沒察覺到呢。

王公子的臉色不太好看。

“衛大娘，你們這麼早就在外頭啦？”正巧開車的老羅從城門口冒了出來，他後麵還跟著今兒個一塊兒去城裏的一對婦女，她們手裏拎著大包小包的，看樣子是一塊兒去城裏采購了。

“哎，王少爺，我們這就要回家啦。”繁空笑眯眯的，拉上小兒子就往牛車那頭踱步。

這一路上啊，衛天曦那張臉明擺著就是不痛快，一句多餘的話都沒跟繁空說，繁空倒也挺享受這份清淨。倒是那倆婦女，一看見衛天曦長得俊秀，就不知羞地又扯起了結婚的事兒。

當然，衛天曦沒給任何回應。

到了晚上，兩人回到了村子裏。

衛毅鬆和方薔看到母親把小弟帶回來了，都挺吃驚的，母親真的把小弟接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