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衛閑諾就讀的私塾名為石鼓書院，是縣城裏幾個最富有的家庭專門為有才華的學生設立的，裏麵學習的少年幾乎個個都有些名氣，隻要是烈城在朝為官的人，幾乎都出自這個私塾，當然，目前還沒出過大官。

盡管如此，規矩還是挺多的，衛閑諾得按規定時間去簽到，沒法陪著娘去找弟弟，幸好娘以前就去過王家，還算熟悉。

臨別時，繁空習慣性地叮囑道：“閑諾，你一定要用心讀書，千萬別因為其他雜念分了心。”直到看不見二兒子的身影，她才咧嘴笑了，哪怕是片刻的自由，也讓人感到快樂。

烈城挺大的，繁華的街道兩旁都是歇山頂的瓦房，小巷深處也全是土牆屋，當然，城裏的土牆屋比起鄉下的不知好了多少倍。

繁空按照記憶中的路線走向王家，邊走邊觀察四周，街道兩側熱鬧非凡，既有穿著華麗的富貴人家，也有衣著樸素的貧苦百姓，還有乞丐在沿街乞討。

拐過一個彎，進入一條小巷，繁空打算抄近路去王家，沒走幾步，就見一個小夥子急匆匆地從對麵轉角處向她跑來。

“抓小偷！抓小偷！”

繁空本能地想攔下那個小偷，誰知小偷一扭身，往旁邊的小巷子撒腿就跑，還順便瞅了她一眼。這一瞅，不光繁空，連那小偷自己都驚了一下。

“天曦？”

衛天曦一瞧是老娘，心下暗道糟糕，都怪王家那小子，非要比賽啥的，這下連跟老娘說句話的機會都沒，眨眼間就溜得不見人影了。

“小偷呢？你見到小偷沒？”丟錢包的是個富貴人家的少爺，看樣子也就十五六歲的模樣，跑到繁空跟前，氣呼呼地追問她。

繁空朝相反方向指了指：“小偷我可沒瞧見，不過有個小夥子往那邊跑了。”

等那富貴少爺追遠了，繁空深吸了好幾口氣，心裏早把這不聽話的兒子“教訓”了好幾遍，隨後便順著衛天曦逃跑的方向追去，拐過街角，就見那搗蛋鬼正站在那兒等她呢。

“嘿嘿，娘，您咋來了？”衛天曦一瞅老娘那對嚴厲的眼睛，心裏不由得一緊，趕緊甜言蜜語起來：“娘，這才半個月沒見，您怎麼越來越好看啦？”

衛閑諾和衛天曦哥倆長相和體型都隨了去世的老秀才，一副文弱書生樣，皮膚白白嫩嫩的，唇紅齒白。這也是原主人不太中意大兒子衛毅鬆的原因之一，總感覺他太壯實，和家裏其他人不太像。

繁空皮笑肉不笑地說：“偷東西？嗯？”

“娘，是王少爺讓我去偷的。”衛天曦連忙解釋說：“王少爺答應了，隻要我偷了金少爺的錢袋子，他就給我漲零花錢。”

“他要是讓你吃自己的臭粑粑也給你漲錢，你吃不吃？”

衛天曦：“......”一想到那個畫麵，哎喲~差點沒惡心吐出來。

這邊一個人都沒有，他肯定是藏到另一邊去了。”隱隱約約地，從遠處傳來了叫喊聲。

繁空狠狠地瞪了衛天曦一眼，語氣急促地說：“趕緊跑，等我到了王家，如果你還沒回來，瞧我怎麼好好教訓你。”

衛天曦哪還敢磨蹭，嗖的一下，就像一陣風似的，轉眼間就不見了蹤影，消失在了曲折的小巷深處。

“嘿，你看到有個小夥子往這邊跑了嗎？”剛才那位穿著華麗的富家少爺又帶著一群人追了上來。

繁空指了指剛才的方向：“我不是說了嘛，往那邊跑了。”雖然不情願，但也隻能幫這個忙了。

“少爺，看樣子那小子腿腳挺快，讓他給溜了。”仆人問其他仆人：“你們看清那小偷長啥樣了嗎？”

“跑太快了，沒看清楚。”

“你呢？”富貴少爺又轉頭看向繁空。

繁空自然搖了搖頭，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說：“跑太快了，我也沒看清。”

“防來防去，還是被偷了，氣死我了，就這樣輸給王澤，真是太不甘心了。”富貴少爺狠狠敲了幾下仆人們的腦袋：“你們這群飯桶，今晚又包不了臨花閣的花魁了。”

“下次你再贏回來不就行了？”仆人說著。

望著那位有錢少爺罵罵咧咧地離去，繁空滿臉的無可奈何。臨花閣？花魁？前世裏的衛天曦就是在臨花閣裏被人玩得一蹶不振，幸好衛天曦開竅得晚。

這麼一折騰，等到了王家的時候，都快到中午了。

繁空在王家後院的門前敲了敲，來開門的是個上了年紀的婦人。

“你不是那伴讀書童的娘嗎？”老婦人上下打量了繁空好一會兒。

“是崔媽媽嗎？您的記性真好。”繁空堆起笑臉。

被誇獎的崔媽媽很高興，便請她進了門：“你也挺好，見了一麵就記住我這個老太婆了。今天是來看你兒子的吧？”

“是啊，他都快二十天沒回家了，我來看看。”

“這些孩子讀書可上心了，”崔媽媽帶著繁空漫步過走廊，邁進了一個小巧的院子。

她伸手指向離得不遠的一間房舍，繼續說道：“咱們家那位小少爺和他的伴讀書童正在那屋裏學習呢。不過，小少爺不太喜歡有人打攪，所以屋子裏除了教書的先生，就隻有幾個伺候的小仆人了。你就在這兒耐心等著吧。”

“好的。”哼，她就說嘛，王家的人怎麼也不管管這個兒子，原來打著學習要安靜的旗號，私下裏卻幹盡了荒唐事。

繁空無比慶幸原主隻有三個兒子，再多幾個，她恐怕就學不會溫柔待世了。

“你是誰？”少女清脆如黃鸝的聲音響起。

繁空望見一個看起來十三四歲的小姑娘，她蹦蹦跳跳地靠近，腰間紮著個漂亮的蝴蝶結，圓圓的蘋果臉蛋，顯得格外討喜。

“哪來的外人啊？咋還犯起迷糊了？我們小姐正問你呢！”站在小姑娘身邊的小丫鬟開口說道。

繁空一時愣住了，因為她腦子裏猛地閃現出一些淒慘的情景。那正是她三兒媳婦王海瀾的下場，而眼前這小姑娘就是將來的王海瀾。衛天曦變成廢人後，對王澤心生怨恨，等到他二哥衛閑諾高中狀元，又成了宰相的乘龍快婿，便向王海瀾求婚。王澤自然不答應，結果當天晚上就離奇失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