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門進屋,林輕絮把鑰匙隨手放在玄關櫃台上。
岑佞隨之進門,打量這間她搬出去後住的房子,怎麼看怎麼不如他們之前住的那個。
“你搬出去之後就住這種地方?”
“你能住的慣嗎?”
林輕絮沒看出這哪兒不好的,之前岑佞剛從岑家出來的時候,他們再不好的地方也住過。
陰暗潮濕又漏水又停電的地方,也很難住一些什麼好人家。
林輕絮被人調戲幾次後,岑佞是忍無可忍了。
那時候他當了懷表才換了好一些的房子,那個懷表是他媽媽留給他的遺物,現在已經被他高價贖回。
林輕絮去倒水,說“我能。”
岑佞抿唇,在小沙發上坐下,茶幾和沙發之間空隙太小,他腿有點伸不開。
她很快倒了兩杯水過來,“說吧,找我什麼事。”
這話一出口岑佞就不愛聽了,“我沒事就不能找你?”
“你不跟我好了,我們怎麼也是那麼多年的感情在吧。”
林輕絮深呼吸,讓自己好好和岑佞說話,她知道岑佞本身就是個狗脾氣。
如果她再脾氣爛一點,他們真的說不了幾句又要開始吵架。
她緩和語氣,和他說話。
“行,你到底有什麼要說的,說吧,現在我們畢竟不是男女朋友關係,孤男寡女也避避嫌。”
岑佞怎麼聽她說話怎麼覺得刺耳朵,可能因為他想聽的話,她始終沒說。
他喝了口水,才感覺自己緩過來一點,“你跟我分手是不是因為程許?”
如果是,他整不死他,敢撬他牆角,下賤的野狗。
林輕絮不知道他哪兒來的這種結論,“不是,我和你分手,和任何人都沒有關係。”
隻是因為他自己。
她為什麼分手?
因為她把所有情感掏出去給他,把血和淚都流幹了,而他最後給她的那一句。
——絮絮,你會理解我的對嗎?
是因為他對她一句句愛語下的那一場場騙局。
上一世她等他到年近三十,那是一個女人一輩子所有的青春年華。
然後,他把她拋棄了。
甚至如果不是她自己發現,他甚至都不準備告訴她,她的男朋友要和別的女人結婚的消息。
他把她玩弄於股掌之間,讓她在所有人麵前像個傻子。
在她輪船失事,葬身冰冷的海水裏時,隱約聽見的,是恭賀他婚禮的媒體祝詞。
現在,看著坐在自己對麵的男生,他還如此年輕桀驁,他滿心憤懣自己的分手遭遇。
岑佞,他又憑什麼憤懣不平?
最起碼,她給了他一個體麵分手。
而她當時呢?隻有無窮無盡的羞辱。
她看著岑佞的眼睛,眼裏有她自己都察覺不到的怒氣。
“我就是不想跟你好了,我煩你了,不行嗎?”
“我不喜歡你了行不行?你一天天的,怎麼有這麼多問題?”
“岑佞,我既然已經跟你提分手,你還不懂什麼意思?”
岑佞那人就是太傲氣了,從小到大從沒有人這麼跟他說過話,更別說,說這誅心之言的人還是林輕絮。
他一下就暴起了,手背青筋畢露的一把狠狠拽住她的手腕,直把咫尺之距的林輕絮拽的一個踉蹌。
“撒謊,騙子!”
“你說你不想和我好,你說你不喜歡我了,都是借口,都是假的!”
“是不是程許那個賤人勾引你?”
“他有什麼我沒有的?”
“我......我對你那麼好,你要什麼我都給你,林輕絮,你憑什麼這麼對我啊?!”
他喉嚨沙啞哽咽,“你說你憑什麼?”
“都到了這一步了,總得給我個理由,要不然你讓我怎麼信你說的話?”
林輕絮簡直無法理解,他怎麼就死死咬著程許不放。
“這跟程許到底有什麼關係?你別總沒事找事不行嗎?”
岑佞劇烈喘息幾下,克製不住的質問她,“沒關係?沒關係你憑什麼讓他背你?憑什麼摸他的臉!”
他拿出手機,打開程許蹲在她腳邊親她手背的那張偷拍。
“你跟我說沒關係?這他媽的就是你嘴裏的沒關係?!”
“林輕絮,你當我岑佞瞎還是傻?!”
林輕絮看到照片一愣,她昨天喝多了沒什麼印象,沒想到程許會做這種事。
但是麵對岑佞的質問與怒火,她也不是不生氣,這擺明了他找人跟蹤偷拍她了。
“岑佞你知道什麼叫法治社會嗎?”
“偷拍,跟蹤,你不覺得自己的手段太下作了嗎?”
她想掙脫開他的控製,卻怎麼也甩不開他的手,“鬆手!你找我偷拍我你還有理了?!”
他不僅誤會她因為程許而分手,還用這種手段對待她。
“岑佞,就算我們在一起,你也不能做這種事,更何況我們已經分手了,你沒權力這樣!”
岑佞被她這樣一而再再而三的拿話刺,他火氣也是壓不住的爆發出來。
本身他就不是個脾氣好的人,能憋火到現在就不錯了。
他冷聲譏誚,“權力?我怎麼沒有呢?”
“林輕絮,你再敢和他勾勾搭搭,明天我就讓他查無此人,你信不信?”
這到底是什麼品種的法外狂徒?
這種智障發言簡直讓林輕絮氣的腦袋疼,而且什麼叫“勾勾搭搭”?
她在他眼裏就是那種浪蕩的人嗎?
左右掙不開他的手,她便上前一步,手肘把他頂推的坐在沙發上,膝蓋橫著壓在他的腿上。
“岑佞,你是傻x嗎?別淨說些傻x話!”
岑佞狹長漂亮的眼眸睜大,不可置信,“你罵我傻x?”
“就因為我說了程許幾句話,你就罵我?”
林輕絮腦袋嗡嗡的,“我罵你傻x是因為他嗎?!”
他被林輕絮拿胳膊肘卡在脖子上,被迫往後仰頭,卻也依舊一臉的不服氣。
“哦,怎麼,嘗試過了,他讓你很滿意,所以你就嫌棄我了?”
人在氣頭上往往口不擇言,傷人的話一出口,他才後悔不已,他怎麼能那麼說她呢?
可是他性子太傲氣,從來做不出低聲下氣認錯哄人的事。
林輕絮怔住,而後氣的嘴唇都輕微顫抖,心口被他拿刀子狠狠地剜了一刀。
岑佞鬆手,她站起身看著他,深深的呼吸幾個來回,空氣乍然安靜到死寂。
突然林輕絮抄起桌麵上的玻璃杯狠狠地摜在地上,炸裂的玻璃杯碎在兩人之間。
“滾,滾出去!”
岑佞站起身想說什麼,唇角囁喏半晌也沒說出口。
林輕絮手指攥緊,掐的指甲泛白,目光深深的盯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