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芸清暗中觀察了厲景馳的神色,做出難以啟齒的樣子。
“當年你家剛出事,賀家的聘禮就送來了,我和意晚她爺爺都被打的猝不及防,我們看她當時的樣子,恐怕是早已和賀少有了私情,於是隻能認了。”
一番顛倒黑白的話說完,厲景馳先是憤怒,後是冷笑,對著沈芸清道謝後便起身離開了。
出了病房,厲景馳立在一處無人的走廊,拳頭狠狠砸向了牆麵。
天知道他剛剛是怎麼壓下心中不斷翻騰的怒火,才不至於在沈芸清麵前表現出來。
過了許久,厲景馳的情緒才稍稍平複下來,他按下電梯的下行鍵。
電梯門開後,裏麵站著一個女人。
正是陸意晚。
厲景馳皺著眉頭站在電梯前。
陸意晚的目光從手機上移開,抬腳往外走了兩步後看見麵前的厲景馳,便頓了一下。
兩人相對而立,陸意晚愣在原地半晌,在電梯門快要合上的時候才反應過來,走了出去。
她看得清楚,厲景馳在發現她的那一刻,眼中盡是憤怒和厭惡。
這次相遇,厲景馳無視她,連諷刺都未有一句,兩人擦肩而過,似是從不相識。
陸意晚看著漸漸合上的電梯門,心一抽一抽地疼,她覺得好像有什麼東西再也找不回來了。
滿懷心事,陸意晚走到沈芸清的病房門口。
還未來得及進去,就聽見沈芸清和陸安然兩人有說有笑的聲音。
“小姨,你對我真好!”
沈芸清慈愛的聲音傳出。
“傻丫頭,我最疼的就是你了,怎麼能不對你好呢?”
這種對話陸意晚其實並不是第一次聽見了,可每一次都能如第一次般,在她那顆千瘡百孔的心上再添重擊。
雖然她和陸安然都是從小失去父母,但是身為小姨的沈芸清卻給了陸安然全部的母愛。
她知道,親生父母尚有偏心的時候,她不能要求沈芸清一定要對她怎樣的好,但是偶爾能不能也給她一兩分的關心?
陸意晚將手搭在門把手上,剛想開門進去,又聽見陸安然道。
“小姨,景馳哥哥晚上邀我一起吃飯,我就先走了。”
陸意晚的動作僵住,眼眶中的淚水瞬間就要奪眶而出。
陸安然開門後,看見陸意晚的樣子,便知道她剛剛聽見了自己的話。
她看著陸意晚輕蔑一笑後揚長而去。
陸意晚找回自己的聲音,對著沈芸清道。
“小姨......”
她關心的話語還未說出口,就聽見沈芸清陰陽怪氣的聲音。
“你這副模樣,是來看我的,還是來給我奔喪的?”
“小姨,我不是......”
陸意晚急忙要開口解釋,卻被沈芸清不耐煩地打斷。
“好了,我要休息了,你要是沒事就出去吧。”
陸意晚腦中回旋著剛剛陸安然和沈芸清對話的聲音,她鼓足勇氣,終是將自己心底的話問出來了。
“小姨,我也是你養大的......”
為什麼你就不能對我展露幾分笑顏呢?
陸意晚話沒說完,就聽沈芸清冷哼一聲。
“你以為我想養你嗎?要不是因為......”
似乎是想到了什麼,沈芸清突然不說了,她看向陸意晚的眼神中帶著幾分別樣的情緒。
“總之,我不想看見你,你可以走了。”
陸意晚深深地看了病床上的沈芸清一眼,終是沒再說一句話,默默退出了病房。
回到空無一人的家裏,陸意晚數日的委屈一齊湧上心頭,她頹然地坐在地上,放聲痛哭。
她就這樣在地上坐到半夜,漆黑的房間沒有一絲光亮,如同她現在的心一般。
嗓子又開始隱隱作痛,陸意晚剛想站起來拿藥,手機卻在這時響起。
“陸小姐,沈女士突發心梗,您快來醫院一趟!”
陸意晚趕到病房的時候,沈芸清已經要不行了,她撐著最後一口氣,嘴裏不停地喚著陸安然的名字。
陸意晚慌忙拿出手機撥通陸安然的電話,一次,兩次,三次......
無人接聽。
沈芸清知道自己大概快撐不下去了,她朝著陸意晚伸出手。
陸意晚流著淚,一把握住沈芸清的手,然後將耳朵貼在她的嘴邊。
“無論發生了什麼,你都要照顧安然,保護她,否則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陸意晚一愣,繼而便被無盡的悲涼包裹。
沈芸清沒有聽到陸意晚的回答,她不知哪來的力氣,反手抓住陸意晚的手腕。
“你聽到了沒?”
看著沈芸清瞪大的眼睛,陸意晚扯出一抹苦笑。
“聽到了,我答應您。”
沈芸清得到了陸意晚的保證,嘴角微微勾起,眼睛慢慢合上,手也從陸意晚手上滑下。
“小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