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之後,常厭又發起了高燒。
她的體溫一度飆升至41度,縱使祁洺有再大的火氣也不得不平息下來,這件事暫時就這樣不了了之。
常厭在床上安安靜靜地躺了幾天,她有時甚至覺得,不如就這樣一直病下去吧,起碼祁洺看在她病了的份上,不會把她折磨得太慘。
她望著窗外的藍天,心中思緒萬千,忽然房門被猛地推開,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厭厭,爸媽來看你了!”
常厭驚恐地回過頭,隻見常家父母滿臉堆笑地站在門口,而他們後麵是厭煩不已的傭人。
似曾相識的畫麵,令常厭立即想起了之前的回憶,她忍著不適開口道:“爸媽,你們來幹什麼......”
“瞧你這話說的,沒事就不能來看看你啦?”常母笑著走到床邊,坐下握著常厭的手,親昵地道,“你可是我們的寶貝女兒,爸媽不關心你關心誰?”
常厭心中一片哀涼,她冷靜地問:“你們又沒錢了吧。”
常父尷尬地搓了搓手,笑著對常母說:“我就說了,見咱們女兒哪還需要拐彎抹角的......”
說罷,常父又對常厭道:“厭厭啊,上次那點錢沒幾天就給花光了,你爸媽現在都沒地方住了,連早飯都沒吃呢。”
常母臉上出現幾分赧色,她低下頭不敢再看常厭的眼睛。
因為她知道常父是在說謊,他們拿著祁洺給的兩百萬在賭場裏輸得一分錢都不剩,這才回來找常厭。
常厭看著父母的表情,大致已經猜到了情況,她淒然一笑:“爸媽,女兒已經這副模樣了,從哪裏給你們找錢來呢?”
常父的臉色立馬就變了,他無賴道:“這我可不管,你如今是祁家大少奶奶,弄點錢來還不是輕而易舉。你要是不願意,我就去找祁洺。”
常厭歎了一口氣,她撫摸著胸口的玉佩,眼中逐漸流露出愧疚之情。
這塊玉佩是祁洺的奶奶在過世之前留給她的。
祁洺的奶奶年輕的時候和祁家父母有些矛盾,一個人在容城孤獨終老,隻有常厭一個人時常去看望她,所以她才在遺囑裏將所有遺物都留給了常厭。
常厭恍惚間想起了尹秋時的話,她說祁洺和她結婚隻是為了奶奶的遺物,可是奶奶這些遺物對祁洺來說又有什麼用呢?
她想不通其中的原由,但現在父母一而再再而三地找她要錢,她實在是走投無路了。
“爸媽,你們陪我出去一趟吧。”常厭說完,將脖子上的玉佩取下,換下了身上的睡衣,帶著常家父母離開了祁家。
半小時後,北寧市最大的典當行外。
常厭緩緩從典當行裏走出,她低下頭,看著手中的銀行卡,內疚不已。卡裏有一百四十萬,這是賣了祁奶奶的古玉才得來的錢。
常父不耐煩地將銀行卡一把搶過:“行了,賣都賣了就別假惺惺的了,趕緊把錢給爸。我跟你媽還沒吃飯呢,先走了。”
常厭看著父母拿了錢就立即走遠的背影,心中一片悲涼。
什麼溫情都是假的,她在父母的眼中,就隻是一個斂財的工具罷了。
常厭裹著滿身的寒風,一個人走在回祁家的路上。
走到祁家附近時,常厭看到尹秋時朝自己迎麵走來,她猛地衝上去,抓住尹秋時的手淒厲問道:“江舒是不是你殺的?那個男人是不是你找來的?”
“現在問這些又有什麼意義呢?”尹秋時笑了笑,輕輕甩開常厭的手,“祁洺是不會相信你的,你就不要掙紮了。”
常厭悲憤交加,她猛地咳嗽了幾聲,一口血便咳在了手心。她抬起頭,聲淚俱下地問:“尹秋時,我和你無冤無仇,你為什麼要害我?”
尹秋時看著常厭的目光忽然變了,從原本的譏諷變成了純粹的恨意。她深深地看著常厭,沉聲道:“因為我恨你啊,你就是一個惹人厭恨的人。”
說罷,尹秋時踩著高跟鞋趾高氣揚地離開了。
常厭跪坐在原地,直到雙腿麻木失去知覺,她才蹣跚地爬起來,朝著祁家的方向一步一步走去。
一踏進祁家大廳,常厭就見到了坐在沙發上的祁洺。他雙腿交疊,目光晦暗,手中握著半支未燃盡的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