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洺也看到了常厭,他緩緩開口道:“常厭,你之前不是想離開祁家嗎。”
常厭錯愕地看著祁洺,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她之前的確想要離開祁家,可是當祁洺親口問出這個問題時,她心中反而湧出了千絲萬縷說不出的不舍。
“現在,我成全你了。”祁洺按熄了手中的煙,將一張北寧飛往容城的機票丟給常厭,他的聲音低啞,“你走吧。”
常厭的淚瞬間湧了出來,她支支吾吾地問:“為什麼?你為什麼忽然這麼說......你、你之前不是說,不讓我走的嗎......”
祁洺不耐煩道:“讓你走你就走,哪來那麼多原因?”
常厭立即跌坐在地,她看著祁洺的方向,曾經所有的堅持忽然都冰消雪融。她甚至想放下自尊爬到祁洺身邊求他,求求他不要讓自己走,她真的不想就這樣離開祁洺......
祁洺看著常厭的臉色,沉下聲音開口,像是說給常厭,又像是說給自己:“起初,我以為你隻是愛錢,起碼是真的愛我。沒想到......嗬,你就隻是純粹地喜歡祁家的錢罷了,對吧?”
常厭下意識地想要否認,可是那些解釋卻堵在了嗓子眼,她隻能微張著嘴,什麼話也講不出來。
祁洺冷冷地看了常厭一眼:“你甚至還和那種人有了孩子,你實在太臟了。”
“不!那個孩子真的是你的......”常厭痛哭流涕地說著,別的事情祁洺怎麼誤會她都可以,隻有這件事,她一定要證明自己的清白。
祁洺將手裏的照片和鑒定報告丟到常厭身上:“事到如今,你還想抵賴嗎。”
常厭看著那些白紙黑字,流著淚問:“祁洺,你真的沒有愛過我嗎?”
祁洺的心裏狠狠抽痛了一下,他避開這個問題,慢條斯理地說出最殘忍的真相:“當初我娶你也隻是為了奶奶留下的古玉,現在你連她的遺物都要賣掉,我已經拿到玉了,你......滾吧。”
常厭哭著哭著,忽然笑了出來,她笑自己,也笑祁洺。
她低下頭,將無名指上的戒指摘了下來,隨手丟到了祁洺的腳邊,向著自己的房間走去。
常厭的行李不多,她卻收拾了足足兩個小時。
她一邊收拾,一邊想著自己和祁洺所有的回憶。從兒時在容城的初見,到如今決然的離別,一幕一幕,恍若幻燈片一般在她眼前上演。
那年夏天,祁奶奶家梔子花開的時候,常厭爬到牆邊的水缸上,卯足了勁想要摘一支花,險些掉進缸裏也沒摘到。
祁洺看到常厭出糗的樣子,璀然一笑,像隻伶俐的猴兒一樣爬上了院牆。少年的手臂稍稍伸長,便折下了一支芬芳潔白的梔子花。
常厭看著祁洺跳下院牆,朝自己跑過來,遞上手中的梔子花,他說:“你喜歡嗎?送給你!”
即使是現在想起這段回憶,常厭似乎還能聞到記憶中的梔子花香,似乎還能看見祁洺的白襯衣在陽光和微風中衣角輕擺的模樣,那是她的少年時光裏最美的一段。
如今,那些美好的回憶,終於隻能化作夢一般的泡影,輕輕一碰就碎。
常厭關上房門,拖著簡單的行李箱,手裏捏著機票,從祁家一步一步走出。
今天,她終於可以離開這個不愛自己的男人了,她應該開心才對,因為她自由了。
可是為什麼,她的心卻那麼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