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果不其然，不過半月的功夫，她宮裏頭被發賣的發賣，被打殘的打殘，滿宮裏在正殿侍候的竟然隻剩下零零散散的幾個婢女。

“陛下，貴妃娘娘那頭來人說，要挑些宮女去瓊華宮，問是否要給公公們在這邊也相看著。”犬山弓著身子將貴妃的口諭帶到禦前。

“不必。”犬山得令要退下，蕭珩從案上抬起頭又道：“你去看著。”

犬山領命，將話帶到瓊華宮。看見偌大的瓊華宮隻有幾個婢子來來回回地走動，心底裏暗道主子果決。

半月裏貴妃宮裏的人被打發了大半，原本闔宮裏都盼著去貴妃娘娘手下伺候，鬧了這麼一出誰也不願意了。貴妃娘娘是得了愛重，可受苦的卻是她們這些做奴才的，偏偏皇帝從來都是說一不二，即便是娘娘開口也救不回來。

聽說娘娘差了公公在選人，九司一庫都慌張起來，九司裏的人大多也隻是慌著手底下的活計，每樣都檢查個七八遍還不放心生怕哪一件惹怒了陛下，真正慌張的是雜役庫的宮女們，進貴妃宮裏當差自然是好，一月五百錢的例銀比誰都高，隻是有命賺錢也得有命花。

一時間各個都不願意。

“阿樂，你說我要不把腿砸傷了，這樣就不會被挑上了。”倪萬珍這幾天聽大家說的可怕，原本還想跟著李樂一同進瓊華宮伺候娘娘，現在說都不說，生怕外援來個公公一點便把她點去。

李樂聽著，將被子攏了攏，今日下了雨這靠著門的床就更潮了，她腳進了被子捂了半晌還是冷的。“你這說法，我今日聽了好幾個姐姐姐妹都說了。到時貴妃娘娘一來挑人，咱麼這裏傷殘多了，挑不出人來，公公一告到皇上那兒，咱們整個庫裏都得進掌刑司裏去。”

“要不咱們去求求平陽姑姑，姑姑待你跟待別人不同的，便把我們派去玲瓏司或是寶膳司做幾天工，等選完了再放回來。”萬珍是真不想去伺候。

“聽說上次有個姐姐被打了三十杖，被人拖出來的時候渾身血淋漓的，可爬也要爬著出去。”不止是秋霜被打了三十杖，凡是有一丁點不如意的便叫侍衛拖去了掌刑司，有的還沒打完就死在了長凳上。拿著板車給拖出去的。

“你們說咱們皇上是不是殺神上身，長得青麵獠牙還要飲血的那種。”羅織開口。“反正明日我跟孔秋便去浣衣司，今兒已經跟姑姑說好了。”

眾人商量了幾句也沒個結果，最後都蔫蔫的躺在床上不出聲，心裏卻都各自打算著明日去跟各司的姑姑求一求，好避開這回的選拔。李樂卻在想假如去了貴妃宮裏，那月錢是不是翻倍，再加上年節賞賜，說不準到時候她可以買兩間鋪子...可又想到那些死的宮女，又放棄了這個想法。

有命賺錢，得有命花。

她琢磨著找找平陽姑姑或是喜忠幫幫忙躲一躲這個風頭，或許過兩日也選不中她。

門口的風細細滑滑地灌進來，她將被子紮緊在脖頸處，緩緩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