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兩點多,柳如煙仍然沒有回家。
我打電話過去,嘈雜的背景音下,她似乎喝醉了。
“賀強,我不是你的私有物,你沒資格管我那麼多,知道嗎?”
不等我再開口,旁邊有人湊上來陰陽怪氣:
“怎麼?你家那個殘廢催你回去跟他睡覺?”
“他都那樣了,渾身臭味惡心巴拉,你跟他同房不會有陰影嗎?”
一陣怪笑後,傳來酒瓶碎裂的聲音。
“艸,你特麼說什麼屁話?”
騷亂,尖叫,東西砸碎的聲音。
電話被掛斷,我心急如焚,擔心柳如煙會出事。
可殘疾的我,坐網約車都沒人載。
急得原地轉圈,甚至沒法打電話報警,因為我不知道她在哪。
直到淩晨五點,房門開了,柳如煙回來了!
她渾身酒氣,被人那兩個閨蜜攙扶著,身後還有個高大的男人。
“老婆,你沒事吧?”
我緊張上前,卻迎上她通紅的雙眼。
“都是因為你,我才會一直被人嘲笑...”
她抬腳,狠狠將我的輪椅踹翻,蓋在腿上的毯子滑落。
萎縮猙獰滿是傷疤的腿暴露無遺,幾人全部露出惡心的表情。
我慌亂在地上爬著,想撿起毯子蓋上殘缺的雙腿,卻被她狠狠踩住了手。
“為什麼你這個廢物總是在給我添麻煩,就算我離你遠遠的也不行!”
身後的閨蜜將她拽開,居高臨下,捏著鼻子看向我:
“不是我說,你怎麼總是身上有一股騷臭的味道...”
看到我濕掉一大片的褲子時,她退後幾步,瞪大雙眼。
“你難道平時都是尿褲子裏的嗎?!嘔——”
屈辱感蔓延上了心頭。
柳如煙不在,我要上廁所隻能憋著。
剛才那一腳,我實在是憋不住了。
身後的男人終於擰眉開了口:
“如煙,我沒想到你過得這麼辛苦。你這樣優秀漂亮,不過25歲,真的要在他身上浪費一輩子的時間嗎?”
柳如煙一怔,捂著臉大哭起來。
男人將她摟進懷裏,輕聲安慰。
半響,她終於推開他,走到我麵前,蹲下。
“老公,你不是問季博達是誰嗎?就是他。”
“今天晚上,因為你打電話我又被別人嘲笑,是他替我教訓了那些人,這兩年來,還有很多這種時刻。我需要一個真正可以依靠的男人,可你做不到。不僅做不到,你的每一次出現,都讓我丟臉。”
說著,她厭惡盯著我的下半身。
“你知道為什麼這些年我願意照顧你,卻不碰你嗎?因為你的腿真的太讓人惡心了,我看一眼都要反胃做噩夢。但我依舊無怨無悔照顧了你四年。賀強,你什麼時候才能放過我?”
我心底苦澀,趴在地上,像一灘爛泥。
“原來如此,我還以為,你是愛我,所以才...”
“你在搞笑麼?正常人怎麼會愛一個殘廢!”
她嗓音尖利,猛然起身。
“是嗎?那這四年,都是演戲嗎?”
我內心刺痛,卻依舊不肯死心,隻想要一個答案。
她仿佛聽到天大的笑話,笑得眼角流出了淚。
“賀強,你渾身上下有值得我去愛的地方嗎?”
我努力爬向她,額頭滲出細細密密的汗。
身上的黏膩感、屈辱感此刻都不重要了。
拉住她的褲腳,我努力抬頭,扯出一個笑:
“可是,你當時說愛我,會照顧我一輩子的啊。”
季博達上前,一腳踹到我臉上。
“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也不看看自己什麼德行,你就活該一輩子發爛發臭!”
臉上傳來溫熱的感覺,到嘴裏變成了腥。
是鼻血,此刻我的臉上肯定異彩紛呈,灰塵,腳印,鼻血,狼狽至極。
我努力別開臉,問柳如煙:
“你也是這樣想嗎?”
她沒有說話,季博達腳上加了力度。
“蛆蟲就應該一輩子在糞坑呆著,如煙,我總算理解你說他像條蛆了,還真是!”
幾人哈哈大笑,柳如煙指著我嘲諷道:
“一條蛆還妄想捆綁我一輩子,賀強,我告訴你。”
“我、從、來、沒、有、愛、過、你。當時那些話,不過是愧疚和感動罷了,四年,我也該還清了。”
係統冰冷的提示響起:
“宿主,女主已變心,換腿協議即將失效,倒計時開始......”
我看著柳如煙,眼裏的痛苦慢慢褪去,勾起一抹釋懷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