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柳如煙一愣，皺眉問我是不是吃錯藥了。

季博達抬起踩在我臉上的腳，嗤笑道：

“應該是受刺激神經失常了吧？畢竟這龜男太愛你了，聽到你不愛他，可不得氣瘋？”

我趴在地上，依舊盯著柳如煙，笑得詭異。

確切地說，我盯著的，不是她。

而是她頭頂紅色的倒計時。

距離我收回自己的腿，還有五天。

五天後的深夜，正好是四年前火災發生的時間。

我的腿，到那時就該回到我身上了。

不知道口口聲聲嫌棄我的柳如煙，看到自己變成一條蛆的時候，會怎麼樣呢？

我很期待。

“賀強，別以為裝瘋賣傻我就會放棄跟你離婚，沒門！等著吧！一會我就去找律師擬離婚協議，勸你不要給臉不要臉，老老實實簽字。”

她蹲下身，嫌惡地啐了我一口，見我閉眼躲閃，笑了。

“還不算太傻，知道躲。”

說完，幾人又是一陣哈哈大笑。

季博達攬過她的肩膀，問她能不能明天嫁給自己。

柳如煙咯咯嬌笑，說那你得催這個窩囊廢早點簽字才行。

季博達狠狠瞪我一眼：“他要是敢不簽，老子找人弄死他。”

倆閨蜜也鼓掌叫好，說柳如煙終於想通了，要苦盡甘來了！

幾人出門後，我努力翻身，躺在地麵上大口喘氣。

窗外旭日東升，溫暖的光透過窗戶照到我臉上。

我終於放聲大哭起來。

這四年，我從來沒有後悔過。

即使受盡眾人冷眼和嘲笑，即使柳如煙對我的態度越來越冰冷。

我隻會欣慰地看著她完好的雙腿，告訴自己，這一切都值。

柳如煙總是說，她為了我放棄進軍演藝圈，隻能當一名跳舞老師養家糊口。

可她永遠不知道，我為了她放棄了什麼。

曾經我也懷揣夢想，想當一名優秀的風景攝影師，走遍世界各地，記錄所有美好的瞬間。

可為了她，我將夢想扼殺，整日被困在輪椅上，失去了拿起相機的勇氣。

努力坐起身，我爬上輪椅，將塵封已久的相機找了出來。

這麼美的東方紅，我不想再錯過了。

時隔多年，我第一次拍下絕美的、象征新生的日出。

心裏無比暢快，我決定將自己收拾幹淨，迎接新生。

沒有柳如煙的幫助，我想洗澡確實非常困難。

折騰了兩個多小時才勉強把身上衝幹淨。

臉上的傷痕也塗上了藥後，我換上幹淨的衣服，給自己做了一碗蛋炒飯。

門被暴力打開，柳如煙將一張紙拍到餐桌上。

“簽字，我沒多少時間跟你磨。”

我沒有猶豫，接過筆直接簽了，然後不動聲色吃起了飯。

她詫異了，問我不看一下協議內容嗎？

我搖了搖頭。

對我來說，除了這雙腿，再沒別的東西可留戀。

“放心，這套房我會分你一半，共同財產也有五十萬，也會給你一半。”

我嗯了一聲，沒有抬頭。

柳如煙目光灼灼盯著我很久，然後說了一句讓我意想不到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