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送走那些人後，蘇沐青上樓時看到了蹲在角落的我。

他愣了愣，聲音中帶著不易察覺的緊張。

“心怡，你怎麼蹲在這裏？”

我抬頭，空洞的眼眶對上他，耳朵裏沒錯過他下意識後退的腳步聲。

我故意問他，“沐青，後天就要結婚了，我想先試試婚紗，提前適應一下。”

見我說這話，蘇沐青立刻明白了我沒聽到客廳裏他們的談論，鬆了一口氣。

他抬手摸了摸我的頭，“你的眼睛看不見， 換婚紗還得請專人來幫忙，太麻煩了，算了吧。”

“聽話，婚禮當天再換也是一樣的。”

聽完他說的，我的心中一片冰冷。

準備結婚時，我問他怎麼不帶我去店裏試婚紗。

他當時也是這樣摸著我的額頭，說婚紗由專門的設計師團隊量身定製，不去買店裏的大路貨。

我聽後激動得哭了出來，覺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新娘。

直到今天，我才明白那不過是他糊弄我的謊言。

從來沒有人找我量過尺寸，又何來的定製婚紗。

就算有，也是給薑明月的，而不是給我的。

但我還是堅持著要在明天提前穿一次婚紗，就算那是薑明月的，我也要穿。

隻是這次，被蘇沐青不耐煩地打斷。

“沈心怡，你別鬧了！”

“你一個盲人，幹什麼都得別人來伺候你，你知道你的任性會給多少人帶來麻煩嗎？”

我靜靜地抬頭，“我隻是想試穿自己的婚紗，怎麼任性了？”

蘇沐青愣了愣，三年來，這是我第一次跟他頂嘴。

“可以嗎？”，我繼續追問。

我蹲在地上，小小的一隻顯得有些可憐。

蘇沐青看著我，張了張嘴。

他剛想說什麼，在目光接觸到我空洞的雙眼後，立刻變成了冷漠的拒絕。

“不行，你別再給大家添麻煩了。”

說完，他不等我的回答，徑直轉身走下了樓。

別墅大門被砰的一聲甩上，屋子裏靜悄悄的，隻剩下我一個人了。

我維持著蹲在地上的身形，雙手用力握拳，指甲刺破了白嫩的掌心。

過了很久，我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係統，你問過我很多次後不後悔......”

腦海中，沉寂已久的係統悠悠轉醒，“準確的說是三百九十八次。”

“既然醒了，你這次不再問問我嗎？”

“再問一次，宿主的回答也是不後悔，本係統無法替宿主做決定。”

聽到這話，我突然放聲地笑了，笑得眼淚都落了下來。

我遲鈍地反應過來，原來這三年裏，係統已經給過我三百九十八次反悔的機會。

但我被愛情衝昏了頭腦，一次都沒抓住。

我笑中帶淚，“係統，你再問我一次呢。”

係統的機械聲中有些無奈，“好吧，好吧。”

“宿主，你後悔把自己的眼睛換給蘇沐青了嗎？”

第三百九十九次，我堅定地點了點頭。

“是的，我後悔了。”

“如果可以的話，我想在蘇沐青結婚當天把我的眼睛換回來。”

係統頓了頓，像是沒聽清楚我在說什麼。

下一刻，他的聲音輕鬆活潑。

“好的宿主，如你所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