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沒有可能,她這輩子都成不了大丈夫?
裴纖阿後腦勺還被疼痛籠罩著,漂亮狹長的一雙丹鳳眼卻默默轉移視線,現下她也隻能在內心瘋狂吐槽,畢竟看他這穿著打扮也不像是她們小門小戶能得罪起的。
她現在就是最底層的勞動人民。
不過也多虧那人說話分了她的神,老者動作很快,再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剛好隻剩下上藥了,上藥可比之前清理傷口輕鬆多了。
待到全部包紮好,連老者都莫名其妙舒出一口氣來。
他在上京的時候也沒這樣過,思及此,他還偷摸地瞪了小丫頭子一眼。
小丫頭顯然是那股子勁緩過去了,此時軟著身子靠在她娘懷裏。
裴纖阿等恢複了點氣力,隨手在臉上胡亂抹了一把,起身就往那老者那拜訪著棋盤的案桌去。
老者微微一愣,這小丫頭子要幹嘛?
裴纖阿略思索了一番,就將那棋盤擺正了,然後將亂了位置的黑白子,歸置到棋局原先的模樣。
老者:“?!”
可是眼尖的老者還是發現了一處不同來:
“小丫頭,你這顆多出來了!不過如此記憶也算不錯了,你這是有過目不忘的本事?!”
裴纖阿也不說話,隻抿了抿嘴看著白子。
老者似乎也覺得有些不對,不至於這小家夥記得所有棋子的位置,卻唯獨多放了一顆!
原棋局是形成黑白雙子的對峙局麵,當時老者還在翻看往年的殘局,想要將那盤棋慢慢複盤,可現在卻是白子呈包圍的趨勢將黑子險勝的局麵扭轉過來。
他下意識再細細看過去,訝異地看著那小丫頭:
“你識得棋譜?”
裴纖阿卻並不作答,蒼白著小臉都是恭順:
“碰巧罷了,先前阿娘為我驚了先生的棋,不過殘局而已,先生應當也能很快解出來,我們莊戶人家給不出那麼多銀錢,便想著若能為先生節約片刻的時辰也是好的。”
不驕不躁,不卑不亢。
是個有骨氣的,沒有因為覺得自己是莊戶人家便低人一等,也沒有因為天賦而恃才傲物。
極好,真是極好!
老者心知這世上哪裏有那許多碰巧,不過他並未將其表現出來,隻道:
“今日你雖給我還原了棋局,但是看診的價格你是一定給不起的,不過我不計較,權當你欠我個人情,日後我求你辦事,你那時再還我,可好?”
人家已經把話說到這份上了,哪有不同意的道理呢?
裴纖阿自是點點頭應下:
“禮不可廢,規矩也是,我們一家就剩九十八個銅板,您看您要多少?”
老者也知道小家夥是有原則的人,沉吟道:
“那就給五十個吧,莊戶人家也不容易!”
他要是壓得太狠,這小丫頭子要是被餓死了,他豈不是得不償失的,這五十個銅板也相當於莊戶人家小兩個月的進賬了。
裴氏沒一點猶豫,從小布袋子裏麵數出五十個銅板出來放在案桌上:
“先生,您收好。”
“我姓宋。”老者似乎終於忍不住了,到底是把這句話說出來了。
“宋先生。”裴纖阿想到家裏的兩個柔弱姐姐,對著老者一鞠躬,“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