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溪跳入魔穀時,讓我猜,沈懷初是選她,還是選我。
我以為,幾百年的相伴,總該是對我有情的。
但沈懷初親手剜出我一雙眼睛,隻因她墜入魔穀,雙眼被魔氣浸染,目不能視。
又將雙目失明的我壓入穀底三百年。
隻為給靈溪出氣。
我輸得徹底。
一轉三百日月,我對他們父子早已徹底失望。
“阿淩,你點一點頭,我就算你認了,你還是我的夫人。”
聽著他服軟的話,我唇角勾起譏諷的弧度,撫著眼上的白紗。
“不必了,沈懷初,我要回去了。”
我聽見了他腳下踩地的沙沙聲。
高高在上的門主,也會有氣息不穩的時候嗎?
我低垂下頭,任由白紗飄舞。
我再看不見這世間人,也不願再看見這世間人。
而我,本也不屬於這世間。
我來自另一處世界。
穿書的任務是不讓沈懷初黑化。
剛剛穿越來的時候,我是想做他娘。
沒想到,找他浪費了些時間,見麵時他已經是如風如竹的公子,眼底淺淺的陰暗,彰顯著他曾經遭受的屈辱。
我隻能打消做他娘的願望,做了他的新娘。
那時候,他還隻是一個廢靈根,像路邊的野狗,任人欺淩。
是我把他帶回村莊。
村民的淳樸善良,很快驅散了他眼底的陰霾。
本來平平淡淡這一世,我就能成功,隨係統離開了。
可他卻有了修仙的心思,甚至興致勃勃跟我說,他可以行偏法,進入靈劍宗。
那時,他眼睛亮晶晶地看著我:“淩兒,我執劍隻為護你平安,等我名揚天下之日,就放棄一切與你歸隱山村!”
放棄一切,歸隱山村,是他在說書先生口中,知道的最高級的愛意。
這股無怨無悔的真誠最是打動人心。
我心亂了。
為了他,也為了不讓他入靈劍宗。
我生生刨開靈根給他,親自把他送到淩霄門修煉。
我以為,不入靈劍宗,就不會遇見讓他黑化的天命女主,薑靈溪。
起初確實如此。
他因為資質卓絕,被收為掌門入室弟子。
第一件事,就是回村接我,跟所有師兄弟炫耀,我是他的妻子。
後來,他成了淩霄門中,天賦絕佳的弟子,師兄,首席......
而我這個糟糠之妻,就變成了挾恩求報的小人。
但他始終愛著我。
他越來越有正道的風範,喜怒不形於色,渾身凜然正氣。
旁人如何說他,他都可以付之一笑。
唯獨我,是他的逆鱗。
我曾無意提過一句,南山的果子極好。
他便不顧安危,連夜前往,險些把命扔在裏麵,見到我時,隻是笑著把果子捧起。
“阿淩,快吃,離樹時日長了,就不好吃了。”
那果子離樹則死,他卻帶了回來,一時被稱為奇跡。
後來我才知道,那果子是他一路用自身血肉孕養,才能離樹不敗。
這種偏愛,實在讓人無法不沉淪。
我始終提醒著自己,任務完成,我是要回去的。
就在我的任務還差百分之一就成功的時候。
淩霄門突然內亂,他陷入門內爭奪之中,危在旦夕。
我用所有積分,換他成為人人敬仰的淩霄門主。
也是這一刻,係統失靈了。
我知道,這是我不斷改變劇情造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