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讓人在鳳儀宮辟了一塊空地,又吩咐抱琴尋來了宮裏最好的花匠。
無論如何,桃樹我必須保住。
隻是等我帶著人過去的時候,就看見宮人們抬著砍斷的桃樹枝出了長樂宮。
樹根被斧頭劈得斑駁,樹葉零落了一地。
“他還是砍了我的樹。”我喃喃道。
心臟驟然的揪疼讓我身形不穩。
“娘娘,您怎麼了?”抱琴連忙扶住我,高聲道:“傳太醫!”
我擺擺手,等那陣窒息感過去:“進去!”
熟悉的宮殿裏,重新燃起了紅燭。
處處雕廊畫壁,珠簾垂地,鮫紗掛梁。
與從前相比更顯用心。
寧淮安斜倚在美人榻上,目光含笑地看著殿中的人。
一襲紅衣的陳楚衣身著輕紗,玉足輕點。
見我過來,她立刻變了臉色,慌張著就要朝寧淮安跑去。
我在寧淮安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衝上前就甩了陳楚衣兩個耳光。
與此同時,第三道巴掌聲響起。
我被寧淮安狠狠扇倒在地。
疼痛感傳來的時候,喉間也湧上來一股血腥味。
這一次,他反應得可真快。
“沈蓉,你發什麼瘋?”他咬牙看著我,又大聲衝外麵喊道:“叫太醫!”
“我發什麼瘋,皇上不清楚嗎?”身下的磚石涼得滲人,我張了張嘴,喉嚨一陣發緊。
“寧淮安,我說了,桃樹我要移走。”
寧淮安的聲音比磚石還要冰冷,他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桃樹是朕讓人砍的,跟楚衣沒有關係。”
“楚衣身體不好,碰到桃子會全身起疹子,一棵樹難道還比人命值錢?”
他鐵青著臉,目光不善。
我掏出手帕狠狠擦了擦震得發麻的虎口,隨手丟在地上。
突然覺得沒意思極了。
寧淮安說我禦前失儀,罰俸半年,禁足一個月。
他下旨的時候,宮人內侍都在旁邊,絲毫沒有顧忌我的臉麵。
“抱琴,找幾個力氣大的婆子內侍,等寧淮安不在的時候,給我把長樂宮砸了。”
離開長樂宮的時候,我交代抱琴。
我的桃樹沒了,不是兩個巴掌就能抵消的。
抱琴的動作很快,寧淮安的動作也很快。
長樂宮被砸後的第一時間,他就來了鳳儀宮。
這次沒帶著陳楚衣,聽抱琴說被打砸的動靜嚇病了,傳了好幾個太醫去看。
寧淮安過來的時候,我正在用冰袋給臉上消腫。
他看著我臉上清晰的指印,原本氣勢洶洶的表情柔和了幾分。
“疼不疼?”他一臉心疼地摸了摸我的臉,歎了口氣。
“你打也打了,砸也砸了,這口氣也該順了吧?”
“你向來大度,怎麼偏偏要針對楚衣?”
說著,招手讓太監把兩筐桃子抬到我麵前,笑得滿臉寵溺。
“小饞貓兒,看朕給你帶什麼了。”
“以後可不許再任性了,朕希望你跟楚衣好好相處。”
滿滿的兩大筐,個個都又大又甜。
打一個巴掌,給一顆甜棗。
寧淮安這個帝王,拿捏人心的本事越來越爐火純青了。
可我想要的不是帝王,而是夫君。
我連看都沒看那桃子一眼,躲開他要摸我臉的手:“皇上請回吧,臣妾還要禁足。”
說完,就起身回了內室,將他晾在了外麵。
抱琴說寧淮安離開的時候臉色很難看。
我就當沒聽見,讓她把兩筐桃子扔出去。
把桃子丟出去的時候,我好像也丟了別的東西。
“抱琴,我換不了哥哥的羊脂玉了。”
我笑了笑,扯動了紅腫的臉,差點疼得我掉了眼淚。
抱琴一臉心疼:“侯爺那麼疼娘娘,肯定會給您羊脂玉的。”
是啊,兄長那麼疼我,肯定不舍得我傷心。
隻有不愛的人,傷起人來才毫無顧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