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刀的寒芒一閃而過,林頌陰沉的看著沈長川。
不愧是他。
那人滿臉輕蔑。
“林頌,既然你無情,也別怪我無義,你不是嘴硬嗎?”沈長川狠辣,“那就證明給我看看,你到底多有骨氣!”
林頌嘴唇動了動,嗤的一笑。
她早就知道,和沈長川相愛一場,就是要付出巨大的代價!
下一秒,林頌直接奪過沈長川手裏的刀,將左手拍在茶幾上,右手毫不猶豫的紮了下去!
沈長川眼底一略錯愕。
但刀被趙晨陽給攔住了。
林頌抬頭,蒼悴的眼底滿是狠絕。
趙晨陽攥著她手腕用力一擰,逼的林頌鬆手。
當啷一聲,刀落在地上。
沈長川被搶刀的手還有些發脹,他不過是嚇唬,沒想到林頌還真敢!
看著那雙冷如鐵的眼,他心裏不安,腦袋也陣陣刺痛。
那椅背後的人開口道:“出去鬧,別臟了我的地方。”
他的聲音聽不出什麼情緒波動。
“哥!”
沈長川氣怒的喊道。
“出去。”
椅子微轉,露出一個看不太清的側顏。
沈長川咬咬牙,轉身離開。
林頌站在原地,緩緩的攥住手,撇眼過去。
裴深今天在壹品街有活動,她居然一點消息都沒收到,看來遊輪的事情,讓他對行程外泄的問題更加看中了。
既然這樣,林頌不想放過這次機會。
“裴先生。”
“你也出去。”裴深說。
林頌一愣,趕緊往前,卻見趙晨陽橫跨一步,伸臂擋在她身前。
“林小姐,請吧。”
趙晨陽的語氣已經在趕客了。
“今天的事情很抱歉,店鋪裏所有毀壞的東西,裴氏都會代為賠償。”他說完掏出一張支票遞給林頌,“您有空去一趟裴氏銀行就行。”
林頌接過,有些不甘心放棄。
“請吧。”
趙晨陽凶巴巴的看著她。
林頌沒辦法,接了支票離開。
沈長川已經走了,她在樓下站了站,看著南麵聚集過來的烏雲,去了一趟仁景醫院。
病房裏,十四歲的趙曉寧瘦的脫相,雙眼也被病痛折磨的昏花,呆呆的望著窗外,那孤零零的樣子看的人由衷心酸。
林頌叫了他一聲,趙曉寧強撐著笑了笑,叫了一聲姐。
林頌給他倒了杯水,心疼的摸了摸他的臉。
整個趙家,隻有曉寧把他當親人,隻可憐這孩子患了白血病,被折磨了很多年。
“那個,你是這孩子的家屬吧,記得把下個月的住院費交一下。”有護士推門叮囑。
林頌點頭。
趙承德心裏沒有骨肉親情,陳秀珍說趙曉寧是賠錢的火坑,隻顧著那個紈絝的趙曉海,這幾年所有的住院費都是林頌和陳秀珍對半出的。
“姐。”趙曉寧不舍的握住林頌的手,“要不然算了吧,反正我也好不了,總有一天要死的,你把錢都留著吧。”
這話說得不像個孩子。
林頌蹙眉道:“你胡說八道什麼,我還有錢,什麼死不死的。”
“錢你自己留著吧。”
趙曉寧見她清瘦,聲音有些哽咽:“你這些年也不容易,我知道我爸媽是什麼德行,再這樣下去你遲早被壓垮,你把錢留好,給自己攢點兒,以後也得生活。”
趙曉寧才十四歲,說出的話卻格外老成,林頌鼻腔一酸,欣慰的笑了笑,讓他先別想這麼多,看著他睡下才去樓下住院處交錢。
林頌給陳秀珍打電話,讓她把另一半的錢轉過來。
“轉什麼轉?家裏哪兒還有那麼多錢!曉海還在牢裏,這錢我有用!我身上還有傷呢,你要是心疼那個病秧子,你自己掏錢!”
陳秀珍應該已經知道店鋪被砸了,她那樣刁鑽的人卻沒來找自己鬧,估計是怕和自己扯上關係。
不想被沈家針對,連親兒子都不管了。
林頌憤怒的咬唇,沒辦法,她掏出那張支票。
兩萬塊,再加上手頭的存款,繼續靶向治療的話應該夠兩個月。
她隻得先去了一趟銀行把支票兌了,正準備坐公交回醫院的時候,那陰了一下午的天總算是兜不住,下起傾盆大雨來!
風雨交加下,林頌抹了把臉,低低的罵了一聲媽的。
生活總是在你覺得已經夠糟的時候,再給一個腦瓜崩。
她掏出手機,想要叫個快車,卻見一輛賓利車緩緩駛來,那漆黑的車身被大雨洗的發亮,卻一點水痕都沒有留下。
林頌警惕的盯了盯。
駕駛室的門打開,趙晨陽撐著黑傘走下來,將一樣東西遞了過去。
林頌瞳孔一縮。
自己的相機!
林頌接過,仔細檢查了一下痕跡,確定是自己的那個,打開翻看。
一張張看過去,最新的照片日期停在三天前。
也就是她上遊輪的前一晚。
裴深的照片不見了。
林頌艱難的哽了一下喉嚨。
“林小姐,物歸原主,您可以拿去沈家交差了。”趙晨陽說。
暴雨傾盆,空氣中泛著能夠結冰的冷,可林頌卻覺得手裏的相機格外滾燙。
裴深把照片刪了,說明相機不是找到的,就是他讓人拿走的!
林頌看了一眼車後座的玻璃,漆黑如夜,什麼都看不清。
裴深不想追究嗎?
“謝謝。”
林頌一句話都不敢多說,腳底抹油。
這時候不跑還等什麼!
剛才有一瞬間她還以為自己死定了。
“把人逮回來。”
車窗落下個縫兒,一股淡淡的香水味傳來,摻雜著雨水很清冽。
趙晨不解,回頭時發現林頌已經跑出去老遠!
我擦!
幾分鐘後,林頌被逮了回來。
趙晨陽抄過她的胳膊,毫不憐惜的往後掰,林頌纖薄的身子被迫躬起,疼的整個人都開始顫抖,她抬起尖瘦的臉,唯有一雙眼睛亮如白晝。
車窗徐徐落下。
落雨細密交織,急速的敲打著窗沿,男人精致的側顏隱在雨簾後,優渥的眉骨,高聳的鼻梁,薄唇微啟,呼吸間帶著一股子貴氣。
林頌的心咯噔一下,死定了。
她要享年25歲了嗎?
“林記者這偷拍的技術,倒是比我的那些下屬還要厲害。”
裴深伸手,指尖勾了勾。
趙晨陽立刻點煙遞了過去。
裴深斜昵:“林頌,你怎麼說?”
林頌咬咬牙,被趙晨陽按著的身子一鬆,利落的跪在地上,她低著頭,背卻直,淒冷的聲音從口中溢出:“裴總饒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