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頌出了沈家,遊魂一般的走在街上,外麵悶熱,她卻一陣接著一陣的打哆嗦,仿佛置身冰窖。
親情無望,愛情也沒了,百事纏身。
她像是站在十字路口,往哪裏走,都是死胡同。
相機到底在哪兒。
就算找到了,沈長川會相信自己嗎?
聽說為了照片,他不惜雇傭了打撈隊,在平江搜尋,生怕自己將相機扔進江裏。
他好愛祁姝。
愛的讓林頌都有些詫異。
被沈長川守護的那十年像是一場夢境,如今夢碎了,她必須醒過來。
林頌收到公司發來的消息,她這才想起今天沒有請假,單日工資和全勤沒了,她孤零零的站在原地,笑了笑,覺得人生真是糟透了。
林頌回了蘇澄的家,又喝了幾罐啤酒才睡了。
蘇澄傍晚回家,給她蓋了被子,沒舍得叫醒林頌。
兩人從小學就認識,她知道林頌心事重,又不愛訴說,暗暗歎了口氣。
林頌半夜醒了兩次,難受的一直吐,隔天十點多才醒,她疲憊的坐在沙發上,忽然想起來今天是周末,她要去壹品街的早餐店。
那還是幾年前,姨媽癡纏沈長川掏錢開的店。
陳秀珍昨天被打了,今天起不來床,手機裏收到一堆消息,催著她去看店。
林頌倒是不在乎陳秀珍,隻是表弟曉寧的病需要很多錢,姨父不賺錢,趙曉海就算不進局子也指不上,除了自己的工資,隻有這個早餐店的收入了。
她收拾了一下去了店裏。
陳秀珍根本不是做生意的料,沈長川給她的錢一點沒用到正地方,店鋪的門臉很粗陋,隻雇了一個師傅,唯一的營利點,也隻是比別家店鋪高一些的餐價。
至於當初餘出來的錢,估計都被趙承德和趙曉海揮霍了。
生意很差,林頌在店裏待到下午也沒有食客。
她不停的聯係著人脈,裴氏集團沒有預約是進不去的,何況自己是娛記,要是能打聽到裴深的住處,或許可以見他一麵。
但林頌心裏也沒譜,萬一相機真的不在他手裏,自己真的就是死路一條了。
正鬱悶著,店裏突然進來幾個人。
林頌以為是食客,抬頭卻一愣。
“你們要幹什麼?”
來的幾個人沒說話,四處看了看,帶頭的一把掀翻桌子:“給我砸!”
......
與此同時,不遠處的一家大型藥店裏,正進行著拍攝。
裴氏藥業的董事長裴深親自蒞臨,檢查著自己旗下出售的藥,還體貼的囑咐一個來買藥的孕婦,一定要注意藥品的攝入量。
那孕婦盯著裴深的臉,有些羞赧。
旁邊,華尚的幾個記者長槍短炮的對準了他。
整個藥店也被圍的水泄不通。
裴深穿著一身常服,順手抱起來華尚安排好的五歲小孩兒,笑的燦爛,像是親爹。
突然,趙晨陽湊過來,擺了下手。
那幾個記者立刻放下了相機。
裴深的笑容也隨之消失,走過去擦了擦手,冷淡道:“怎麼了?”
趙晨陽附耳說了幾句。
裴深將濕巾扔到垃圾簍裏,眼底清冷:“確定是沈家的人?”
趙晨陽點頭:“已經有路人報警了。”
裴深垂眼:“把人帶走,剩下的,你去安排。”
“是。”
趙晨陽應聲。
......
林頌再醒來的時候,窗外已經是夕陽了,那血紅的光灑進來,讓人壓抑。
她隻記得來人把板凳掄到了自己的頭上,再然後,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她扶額,卻摸到了略微濕潤的紗布。
“嘶。”
林頌吃痛,仍舊覺得頭暈目眩的。
趙晨陽聞聲看過去,對著椅背後的人低聲道:“裴總,人醒了。”
林頌聽到動靜,起身看過去。
這裏不是醫院,倒像是一間奢華的辦公室,她正坐在一張Baxter的皮革沙發上,這是個意大利的家裝品牌,看樣式,起價也要二十萬。
“店鋪那邊呢?”
“都處理好了,今天砸店的事情不會傳出去的。”
旁邊的趙晨陽依言答道。
林頌還以為自己看錯了,這不是跟在裴深身邊的那個助理嗎?
那這麼說,椅背後的人。
裴深!
林頌沒想到能在這碰到裴深,門突然被人推開,一臉陰沉的沈長川走了進來,他和林頌對視一眼,強忍著怒意,走去了那椅子旁邊。
“哥。”
“你怎麼回事?”
椅背後的人語氣冷淡的說。
沈長川遲疑,伸手指著林頌:“她昨天還讓她姨媽跑到沈家大鬧一場,還傷了小姝,我派人砸了她家店怎麼了?再者說了,那店本來也是我掏的錢!”
林頌猛地攥拳。
還真是沈長川找人做的!
“我今天在壹品街有拍攝你不知道?裴氏的新藥馬上就要發售了,你偏挑今天動手,鬧出這麼大的動靜,你是砸她,還是砸我?”
裴深說完,伸手將一個九階魔方放在桌子上,啪地一聲,震得沈長川滿臉為難。
“哥,我也是著急,相機找不到我......”
“沈長川,相機的事我已經答應你了。”
遲遲未開口的林頌泠然道:“你他媽的兩天等不了?”
沈長川斜昵,大步走過去,剛才在裴深處受得氣這會兒全部發泄了出來。
“等不了!還不是你不識抬舉!”
沈長川怒目:“你要是真想交出相機,當天就應該給我了,一拖再拖,分明是你心裏有鬼!我給你三天時間,你卻讓你姨媽來鬧,林頌,你到底在耍什麼手段!”
林頌冷笑,非要把姨媽的罪過安在自己頭上,不過是為了給泄憤找理由。
她也是被沈長川拚命保護過的,上學時那個霸淩過自己的人,至今還在監獄裏蹲著,敢傷害沈長川心愛的人,砸店都是輕的了。
“手段?我要是真耍手段,祁姝的豔照早就滿天飛了,何至於等你來砸店!就算相機找到了,也是幹淨的!”
沈長川一把拎住林頌的衣領:“幹淨的?你以為我會信你,林頌,等我找到證據,不會讓你好過的!”
戀人變敵人,愛意變恨意。
林頌此刻壁壘高築:“如果相機一直找不到呢?你能拿我怎樣?”
趙晨陽聽到這句話,略有遲疑的看了一眼椅背後的裴深。
那人伸著手,一下一下的敲著扶手。
沈長川切齒:“你這個女人怎麼這麼無恥!你以前從我這裏得了那麼多好處,到現在還不死心,你怎麼這麼惡毒!我怎麼會被你這種女人一次次的蒙騙!”
林頌已經不想糾結以前的事了,沒什麼意義,她現在隻想活下去。
“我說了,我沒有拍祁姝的豔照!”
“行,行!”
沈長川氣急,左右看了一眼,直接拿過果盤裏的水果刀遞過去。
“你說你是無辜的,行!你有種!”
他厲聲:“你要是敢切根手指,我就信你!”
聞言,裴深敲著扶手的手指,倏地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