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媽成績很好,但是為了這個家高中都沒念完就出去打工。
「張三月!你說什麼胡話!」
我姥瞪著眼睛很是震驚。
「你該不會讓什麼東西附身了,今天怎麼了神神叨叨的。」
「我說,我要去讀書。」我盯著她吐字清楚。
我姥嗬地走到我麵前狠狠甩了我一個巴掌。
「孝輝馬上就要考大學了!你跟他爭什麼爭!我們當時哪個不是小學就沒念完就結的婚,怎麼到你這滿肚子的算計!」
我的心底莫名浮上了一絲委屈,還沒說話鼻頭便通紅,也許是我媽的情緒在作祟。
「我告訴你,我已經給你看好了婆家,讀書讀書,女娃子讀多了嫁不出去你曉得不!」
「我養你這麼大你該回報我了,再說了,孝輝還要讀大學,娶媳婦兒!哪個不是錢!」
但我不是我媽,我對他們本來就沒有感情。
「他讀大學,」我冷笑道,「他要是能考上母豬都會上樹!」
想到上輩子他最後也混了個高中畢業,還是我姥花了大價錢買下來的畢業證我就一陣寒心。
我媽在外拚死拚活的工作讀不了書,錢都用來給他這個爛泥扶不上牆的蠢貨了。
他拿著我媽的血汗錢看電影,抽煙,喝酒,城裏人做的他也做,城裏人沒有的他還要擁有。
張孝輝聽到這句話也放棄了裝模作樣,抬著屁股走過來就想打我。
多虧了這麼多年來他好吃懶做,不然這將近200多斤的體重我也不能直接揣上去。
我姥爺又氣暈了,我姥忙著安撫她的乖兒子,我幹脆大腿一拍在門口哭嚎。
「我苦命的爹啊!」我聲音一起,就露出了許多看熱鬧的腦袋。
他們都以為我家出了什麼事,招呼著一起過來,我攔在門口鼻涕一把淚一把。
這年多村裏迂腐的也不占少數,但剛改革開放完,誰也不敢把不讓女孩子讀書拿到明麵上。
「造孽啊,我爸媽不讓我讀書啊!」
「大嫂嫂,二嫂嫂,你們怎麼就嫁到這樣的村裏了,我媽說了,我們村的女人不能讀書,必須要留在這生孩子!」
兩位嫂嫂都是知青下鄉才來這裏的,村裏人一直拿他們當個寶,一聽這話,她們到也是一臉生氣地望向自己的男人。
我姥一張臉燥的通紅。
「你說什麼胡話呢張三月!誰不讓你讀書了!」
他們看著我臉上鮮紅的巴掌印倒也沒人信。
我領著村支書村長就往家裏進。
「村長大大,你要為我做主啊,我爸我媽現在就要讓我嫁人啊!」
這一進不得了,我的腿突然像不聽我使喚走進裏屋,手也從角落的櫃子裏翻出一個箱子。
我就看著我姥的臉白了又白,紅了又紅。
箱子被我倒在床上,都是我姥和給我媽找的婆家通的信。
雞三隻,鴨兩隻,被子一床,禮金一萬。
她拿著紅筆一個個勾勒著比著哪個給的多。
我姥爺剛一醒看到的就是這副畫麵。
一群人烏壓壓地站在院子裏一人一口唾沫活像是要給他淹死。
最後,村長大手一揮「必須讓三月讀書!」
「誰家女娃子不是這個年紀就該生孩子的,我告訴你張大福,別以為你是村長你就敢對我叨叨!你小時候還是我給你把尿的!」
他氣的活像是要噴火,我也心裏暗笑著嘲諷他的愚蠢。
村長一聽,更是來氣,索性替我們分了家讓我自己在東屋住,誰也管不了我。
末了,他還惡狠狠地回頭。
「現在正是咱們張家村評優評先的好時候,我告訴你,你要是敢給我鬧出什麼幺蛾子,我饒不了你!」
我讀書就這麼定下來了,其實也不是。
我姥爺給我鎖在屋子裏,每天給一碗米湯吊著我的命,就看我什麼時候屈服。
但我住的屋子是最破的,四處漏風不說,牆底下還都是洞。
趁著夜色,我鑽著狗洞跑出去,直接跳到村長家的水溝裏。
“撲通”一聲,給他們嚇得夠嗆。
村長一起來看見就是我披頭散發的在水裏,活像是一隻要索命的惡鬼。
他帶著人左手鋤頭右手木棍地闖進我家,把我姥爺從床上薅起來就是披頭蓋臉一頓揍。
托大家的福,我拿了家裏的兩百塊錢,我姥和我姥爺也不敢說一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