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說話呢你聽見沒有!」
我的額頭被桌上的陶瓷碗狠狠地撞了一下,鮮血直流。
我姥爺坐在炕頭,瞧著二郎腿吝嗇的不分給我一個正視的目光。
「我今天給你拿了八十個雞蛋上街去賣,一個雞蛋兩毛,」我姥爺頓了一下,喝了口茶又朝地上吐了口唾沫,「你該給我16元錢。說吧,現在14塊8毛,那些錢去哪了。」
「裝聾是吧!」
他說著就要下地揍我媽,急得我大喊一聲。
「說話呀!」
一出嗓,不僅我愣了,我姥爺也愣了。
「你瘋了不成,我告訴你張三月,你偷了錢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要幹什麼!跟你老子裝上了。」
「把書交出來!」
我不受控製的抖了抖,條件反射的伸出雙手把懷裏的東西遞出去。
等下,這布料,這皮膚,這手,這名字…
我莫不是成了我媽!
伸出的手又猛地縮回來,我牢牢的把書護在身上。
「張三月!你要造反!你個賠錢貨還真拿自己當盤菜了不成,天天做夢想者學習,我告訴你村裏像你這麼幸運的根本沒有!老子供你供到高中你還真以為飛上枝頭變鳳凰了!」
「我呸!不撒潑尿找找自己什麼樣!」
他顯然沒了耐心,赤著腳下地狠狠拽著我胸前的本子。
「混賬東西,還想跟孝輝比上了,他是咱們老張家的高材生!你算什麼東西!」
我瞅見我叔裝模作樣的才窗前背著古詩,一句話能念錯了一半。
「我什麼樣!我什麼樣那得取決於你長什麼樣!你生的早沒學過生物,那我現在告訴你什麼叫遺傳!」
我氣的要命,還沒從婚禮上緩過勁,奪了他的煙鬥就朝地上摔去,又發瘋般朝他肚子頂過去。
「你說得對!我是個東西!你就是個老東西!你個老不死的!」
他還要接著罵我,都被我搶了先。
「我是小兔崽子你就是老兔崽子,我是王八羔子你就是老王八!」
「你就看你想當什麼!」
他臉憋的通紅,咬著牙齒“咯咯”作響。
不多時,他抽搐地躺在地上。
我沒理他,衝著鏡子飛奔過去。
一張與我有著七八分相似的臉出現在我麵前。
我撫摸著她,既陌生又熟悉。
媽,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受苦了。
在我出去叫人的前夕,趁機給了我姥爺兩個大嘴巴子。
「媽啊!我爸暈倒了!」
眼見我姥爺還沒有醒來的跡象,我忙不迭地繼續左右開弓,趁機在他身上又扣又挖。
我姥一進來看見的就是這副場景。
她先是尖叫一聲再然後把我姥爺扶起來拍打著後背,也無心管我。
我敲摸聲地將書本藏到隻有我和我媽知道的秘密基地,還順帶瞟了一眼連乘除法都搞不明白的張孝輝。
再回來,我姥爺還沒有清醒的意思。
我姥急得要去找大夫。
「不用,媽!」我急忙叫停她,「我們老師說了,在野外暈倒了拿帶味的水澆上就好了。」
我姥爺微張著的嘴完完整整接住了他好兒子的尿。
他確實醒了,一睜眼便被呲的重新閉上,慌忙躲閃,像一隻在地上蠕動的爬蟲。
我站在旁邊憋笑憋的辛苦。
他瑪索了一把臉,氣急敗壞地給了張孝輝一巴掌。
我姥慌忙將人護住,爭吵之間她也怕被這液體濺上,滿屋子跑。
「你也敢笑話老子是不是!」
等我看夠了這鬧劇,杵在院子中央清了清嗓子。
「我要出去讀書,學費不用你們管,所以不管你們同不同意,我一定要讀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