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晉喻那邊的聲音很雜,有音樂聲也有人聲,我猜他可能在酒吧。
「不是吧,嘴上說著離婚,結果這些玩意兒記這麼清楚?別是心裏還有你吧,賀哥,怎麼說?」
「那是她的事。」
電話就這麼掛了,我卻再也睡不著。
我從十四歲開始,成為賀晉喻的妻子備選人。每天除了基本的學習任務,我需要了解記憶賀晉喻的愛好、口味、習慣。
等到雙方家長安排我們見麵的時候,我十七歲,他二十歲。
他喜歡籃球、高爾夫、賽車,口味偏甜,有點強迫症,我甚至知道他睡覺習慣睡右邊。
當然,我還知道,他有個喜歡的女孩子,叫陳歡。
他們的愛情故事在不被允許早戀的年紀就已經傳遍了整個學校,可最後跟賀晉喻結婚的卻是我。
大家都不理解,甚至在背地裏說我的閑話,其實我都知道。
隻是我也不知道事情的真相是什麼,她們也沒在我麵前來說,我的解釋和辯解,沒人聽,也不重要。
又一陣鈴聲響起,看了眼備注,是我媽。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起來。
「徐婉瑩,你現在膽子大了翅膀硬了是吧?不跟家裏商量一下就敢自作主張跟賀晉喻離婚?你知不知道,我們手上這個新項目就盼著能跟賀家再合作上......」
「賀景林不是還在他家嗎?」
「那你呢?你跑哪兒去了?你跟賀晉喻離婚的消息一旦傳出去,別人會怎麼看我們家?之前談好的合作,我都怕他們又都不幹了......」
工作工作,生意生意,他眼裏心裏好像隻有這些。
為了達成合作,為了攀上賀家,就算是犧牲掉自己的親生女兒也沒有關係。
我閉了閉眼,平複了一下呼吸。
「孩子還在賀家,他們不可能跟你翻臉的,你們都是體麵人,不會鬧得那麼難看。還有,別給我打電話了,就當我死外麵了吧。」
掛了電話,我將這個號碼也拉黑。
本以為是我媽打的,還準備叮囑她按時吃藥,照顧好自己。
現在看來是不行了,等過幾天回家再去看看她吧。
我又去了夜市,以前我總是一個人待在別墅裏,冷冷清清的,但我其實喜歡熱鬧的氛圍。
逛到街頭,有個小清吧,裏麵有一架鋼琴,老板挺舍得,是個牌子貨。
有個小女孩被她爸爸帶著,對鋼琴很有興趣,她爸爸鼓勵她去彈一彈。
我在旁邊看著,才彈三個小節,女孩就沒彈了。
「爸爸,我是不是談錯了幾個地方啊?怎麼感覺怪怪的?」
她爸爸看著一臉為難,應該是沒學過,我走過去幫她指出她錯的幾個音,還糾正了一下她彈鋼琴的姿勢。
「姐姐你也學過鋼琴嗎?要不要也來彈一下?」
「我手受傷了,不能彈鋼琴了。」
「好可惜,那是怎麼受傷的呢?」
望著用滿眼擔憂和惋惜看著我的小女孩,我笑了一下,「不小心受傷的。」
她有一個很愛她的爸爸,願意尊重她的愛好。
我又怎麼忍心告訴她,其實我的手是被自己的爸爸親手打斷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