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薑姨娘看著麵前的大姑娘，隻覺得一身冷氣。

她張了張嘴，好一會兒才低下頭去。

“薑姨娘可是覺得自己做不了賬房的事兒？”鬱南梔的聲音放柔了幾分，微微地歎了口氣，“如此，我明日從外頭請一個賬房先生來就是了，薑姨娘不必給自己這樣大的壓力。你們在後院裏過活，每日過好自己的小日子就是了。等父親回來了，我自是會好生同父親說一說的。”

“大姑娘，妾願做。”薑姨娘福了福身，終於下定了居心，她深吸一口氣，抬頭看向鬱南梔的眼睛，“隻是妾希望大姑娘莫要忘了對妾的承諾。”

鬱南梔看著薑姨娘微微笑了起來，“既然如此，這前頭的差事便交給你了。”

“大姑娘，以後這些人隻怕會天天上門，您就不怕崔家斥責嗎？”薑姨娘仍是有些擔心。

鬱南梔聽了卻撲哧一聲笑了出來：“薑姨娘可是糊塗了？薑家憑什麼插手侯府的事兒呢？這兒終究是平遠侯府不是薑家。”

身後隱約有什麼動靜傳來，鬱南梔回身去看，除卻蕭瑟風聲再無其他。

薑姨娘隻覺得鬱南梔說這番話心虛，自然也沒有多問什麼。

隻是往回走的時候，鬱南梔仍就覺得不大對勁，忍不住問春桃：“方才你可瞧見什麼人聽到什麼動靜了嗎？”

春桃搖頭：“姑娘可是擔心什麼？方才春桃看得仔細，姑娘身後並沒什麼人出現啊。”

鬱南梔點了點頭，心想大約是自己想多了。

誰知一進門，鬱南梔便看到自己的臥房窗戶打開，窗邊還壓著一支桃花。

鬱南梔立時看向春桃。

春桃亦是一臉愣怔：“姑娘不喜開窗，春桃一直記得的。更何況咱們院裏哪來的桃花，姑娘莫不是......”

春桃的話還沒有說完，鬱南梔已經走到了窗邊。

桃花枝下壓著一封信。

鬱南梔拆開看了兩眼，臉色陡然一變：“春桃，讓你兄長速速來見我。”

春桃看著鬱南梔的臉色不敢多言，連忙去了。

鬱南梔又仔細看了一遍手裏的信，信上言明李嬤嬤的住址以及另一個地方。

鬱南梔皺眉，這會是李嬤嬤和誰的地方呢？

送信的人會是崔行舟嗎？

可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可若不是崔行舟，又會是誰？

一個又一個的謎團湧上心頭，鬱南梔抓著信的手也莫名地顫抖了起來。

好一會兒，她才平複了心情，看向窗外。

她的這扇窗外頭正巧是侯府的院牆，她一向很喜歡這處，有種被包裹的安全感，不必事事暴露在外。

牆外偶爾也會探進來些許枝丫平添幾分春色，可這周圍似乎也沒有桃樹，倒不知這桃枝是打哪兒來的。

鬱南梔順手將桃花枝插到了花瓶裏，門外也就響起了春桃的聲音。

“姑娘，我兄長在院子裏候著。”春桃小心翼翼地探頭進來。

鬱南梔點點頭：“我出去見他。”

“姑娘，兄長說今日一早便有人找過他。”春桃低聲說道。

“哦？是什麼人？”鬱南梔問。

春桃搖搖頭：“兄長不認得。”

鬱南梔點了點頭。

春桃的兄長齊虎是個五大三粗的壯碩漢子，瞧見鬱南梔出來連忙上前見了禮。

鬱南梔擺了擺手，示意他不必見外，直接問道：“今早找你的人，同你說了什麼？”

齊虎撓了撓頭：“小人也覺得莫名其妙，那人隻說了一句若我在三裏鄉遇到什麼難處隨時找他就行。可小人為什麼要去三裏鄉啊，再說了，小人也不認得他啊。就算是真有什麼，小人要去哪裏尋他？”

“三裏鄉？”鬱南梔皺眉，信上的地址倒的確是三裏鄉，難不成今日去尋齊虎的人也是崔行舟派去的？

難不成，他當真察覺了她的目的？

鬱南梔深吸一口氣，“你的確要去一趟三裏鄉，行事要格外留心，莫要輕易讓人察覺了咱們的目的。”

看來以後尤其要防著崔行舟才是。

齊虎點頭，又問了一句：“莫非這一次會遇到什麼阻礙不成？我瞧著今日去找我的那個人說的不像是嚇唬人。”

“那人是什麼長相你可記得？”鬱南梔問。

齊虎撓了撓頭：“左右也是貴人模樣，瞧著應當也是京裏的人。”

“這話說了跟沒說沒設呢麼兩樣。”春桃皺眉頗為嫌棄地瞥了一眼自家兄長，轉頭看向鬱南梔，“姑娘，您是覺得這件事情跟崔九公子有關係嗎？不如我領著我兄長去認一認崔九公子？”

“......”鬱南梔一言難盡地看向春桃，問了一句，“你猜你兄長認不認得崔九？”

“我這不是想著兄長一直在京郊的莊子上，不認得京城裏的人興許也是有的。”春桃嘀咕。

“旁人興許是不認得，可崔九豈是旁人？”鬱南梔提醒。

齊虎也跟著點頭：“崔九公子小人自然是認得的。”

“罷了，無論是誰都好，你此去都要多加小心。”鬱南梔歎了口氣，“我先前交給你的那封信你可一直帶著？”

齊虎點頭：“姑娘的吩咐齊虎一直記著呢，倘若見到了您說的那位，定會在第一時間將信奉上。”

鬱南梔點點頭，囑咐他多帶些銀子，便讓春桃將齊虎送出去。

“薑姨娘在那邊聽了半晌還不過來嗎？”鬱南梔轉身看向回廊，似笑非笑地開了口。

薑姨娘站的地方本就遮擋不了多少，此時被發現了也是尋常。

她慢吞吞地挪到鬱南梔的麵前，問道：“大姑娘聽著像是在找李嬤嬤？”

鬱南梔倒是沒隱瞞，直接點了頭。

薑姨娘皺眉：“既然大姑娘尋李嬤嬤，為何當日還要由著崔九公子將人趕出府呢？”

“薑姨娘覺得這些年，我母親待我如何？”鬱南梔問道。

薑姨娘皺了皺眉，似是有些不解：“夫人待大姑娘自然是好的，如今這掌家權都交到了大姑娘的手上，可不是信任看重大姑娘的緣故？”

“自然是信任看重。”鬱南梔苦笑。

可也是無奈之舉。

因為薑氏，別無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