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鬱南梔點了點頭：“你們的身契如今都是在我手上，若是薑姨娘當真有心，我自然可以還你一個自由身。”

“大姑娘想要我做什麼？”薑姨娘不是個蠢得，自然不會認為鬱南梔是突然大發善心，想要給她一個活路。

“如今府上為二姑娘請了夫子，這件事情想來你們都知道。”鬱南梔一邊說著一邊打量著薑姨娘的神色，“說到底府裏如今我才掌家不久，府裏的人不信服我倒也是有情可原。可有些人心眼忒壞，居然想要帶壞二姑娘，我是萬萬不能忍的。薑姨娘，你在後宅裏可瞧見有誰格外喜歡去尋二姑娘嗎？”

薑姨娘皺了皺眉，登時顯得猶豫起來。

“薑姨娘可是有什麼顧慮？”鬱南梔問。

薑姨娘搖搖頭：“這倒不是，隻是......大姑娘不大來我們這邊興許不曉得，像方才喬姨娘那幾個每日到處閑逛，大抵除了大姑娘這兒，府裏的每一寸都被她們踩過無數次了。若說是有沒有去尋過二姑娘，倒不好說。”

“那你便留意下，若是發覺什麼了，就隨時來告訴我。”鬱南梔頓了頓，目光又落在了薑姨娘的樸素的穿著上，“雖說如今父親不在家中，可我也不曾克扣你們的月例，你的穿著倒也不必如此節儉。”

薑姨娘點點頭：“是。”

“你......”

薑姨娘一副鬱南梔說什麼就是什麼的模樣，鬱南梔難免覺得心酸，正要再與她說點什麼，卻見春桃黑著臉衝了進來。

“大姑娘，外頭來了好些人，說是您不能隻認賭坊的帳，不認他們的。”春桃擰眉說完，這才瞧見薑姨娘，微微愣了愣，“薑姨娘怎麼在這兒？”

“我喊她們過來說說話的，你去將他們領到前廳，我換身衣服便去。”鬱南梔拍了拍春桃的胳膊，目光又重新落在了薑姨娘的身上，“姨娘若是沒有旁的事兒，不如跟我一道過去瞧瞧？”

薑姨娘遲疑：“大姑娘，我不過是個妾，如何能夠跟著您......”

“便是姨娘來日也可以幫著我處理府中瑣事，薑姨娘可以自行考慮。若是隻想著有朝一日可以脫離侯府去過自己的日子，我自然也是應的。若是薑姨娘想要在府裏多做些事情，多賺些銀子，便跟上我。”鬱南梔說完就走。

薑姨娘在她身後遲疑了片刻，到底還是跟了上去。

春桃瞥了她一眼，衝著她微微一笑。

薑姨娘一愣，旋即連忙回了一個笑臉。

誰知春桃已經收回了目光，緊緊隨在鬱南梔身後，快步往前頭走著。

薑姨娘連忙斂了心神，快步跟了上去。

院子裏已經站了好幾家商戶的管事，各個手裏都揚著賬單七嘴八舌地等著鬱南梔的到來。

薑姨娘快步攔在了鬱南梔前麵，麵露擔憂地開口：“大姑娘，院子裏那麼多人，您就這麼去不大好吧？若是大姑娘信得過我，不如讓我......”

“薑姨娘，我既然讓你跟著過來自然就是信你。但是信你卻不是為了讓你替我出頭的，這些人來侯府的目的隻是要賬不是傷人，你不必擔憂。”鬱南梔拍了拍薑姨娘的手，走到了眾人麵前。

那些人看到鬱南梔便爭先恐後地往她麵前擠。

“諸位不必著急，我鬱南梔不是賴賬的人，今日定然會與諸位結清欠款。”鬱南梔朗聲說完，便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春桃，你和薑姨娘一起，核對好每位管事的單子，一一查實還了銀子給人。”

“是。”春桃點點頭，又問薑姨娘，“薑姨娘可識字？”

薑姨娘連忙點頭：“識字的，我幫春桃姑娘謄寫，春桃姑娘管著銀子就好。”

薑姨娘一邊說著，一邊在一旁鋪開了賬本，接過了遞到眼前的第一張單子。

隻一眼，薑姨娘便有些白了臉。

她不可置信地看向鬱南梔，思來想去，還是低聲同那管事道了個歉，小心翼翼地來到了鬱南梔的麵前。

“大姑娘。”薑姨娘擰著眉頭，“這是珍寶閣的單子，小公子如今才幾歲，怎麼會一下子出去上百兩的花銷？”

鬱南梔看了一眼珍寶閣的那位管事，笑了起來：“一百八十兩在珍寶閣算不得什麼大手筆，更何況阿遲如今正是長見識的年紀，不打緊的。不過我倒是好奇我家阿遲到底在珍寶閣買了什麼？”

“回鬱大姑娘的話，鬱小公子倒是個有心的，他在珍寶閣選了一支成色極佳的耳墜，想來是送給大姑娘的吧？我瞧著那成色倒也配得上姑娘，這才給小公子優惠了些。”珍寶閣管事拱了拱手。

鬱南梔笑意更勝：“是嗎？那我可得假裝不知道才行。春桃快些給珍寶閣結了賬，好好將人給送出去。”

珍寶閣的管事歡天喜地地出了門，接著綢緞莊和胭脂鋪也一一結了賬。

薑姨娘的臉色越發難看，好一會兒才低聲斥了一句：“小公子一天功夫就花了這麼多銀子，大姑娘就這麼由著他？”

“你不是要離開侯府嗎？何必還要顧及侯府花銷如何？”鬱南梔眨了眨眼睛，看了一眼排著隊的人，歎了口氣，“春桃，明日讓門房專門辟出來個地方專門處理這個，薑姨娘看賬若是不錯，不如就暫時管了這事兒？”

薑姨娘愣在原地一時有些騎虎難下。

鬱南梔卻沒有繼續等她回答，隻是她才轉身往回走了沒有幾步，薑姨娘就追上來攔住了她的去路。

“大姑娘是故意放縱小公子。”薑姨娘皺著眉頭說的肯定。

鬱南梔瞥了她一眼，輕聲笑了出來：“薑姨娘怎麼會這麼想我呢？從前我日日提醒阿遲早起用功，限製他出門遊樂，令他十分不快，與我不似是親人倒像是仇人了。我也不過隻是個姑娘家，來日這平遠侯府總歸是要阿遲來繼承的，我若是與他離了心，以後可怎麼過活啊。”

“大姑娘總會嫁出去的，來日平遠侯府如何與大姑娘其實倒也不相幹的，大姑娘您何必......”

薑姨娘說著，猛然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