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在鋪好的草床上。
酒瓶倒在地上,廉價的酒水流出來,咕嚕嚕地冒著泡。
他的眼睛大大睜著,眼珠上翻到幾乎看不見。
他死了。
我的瞳孔在一瞬間縮小又很快擴開。
我的嘴角抽搐著往上揚,這是自我出生以後最開心的時刻。
我大口喘著氣,洶湧的喜悅讓我的意識恍惚,淚水奪眶而出,「啪嗒啪嗒」地掉在地上,猙獰的笑容爬上我的臉。
沒有人發現死了一個流浪漢,就像沒有人發現死了一隻陰溝裏的老鼠。
我也沒有聲張,隻是悄悄地把喜悅咽進了肚子。
寺廟裏平常沒有一個人來,我原以為事情就會這麼過去,可是爸爸去世的消息很快就傳了出去。
就像是有人藏在黑暗裏觀察著一切。
他靜靜看著我們的一舉一動。
村長找到我,詢問我爸爸去哪兒了。
我把他領到寺廟後院的桃樹下,指了指格外平坦的土,「我把他埋在下麵了。」
村長問:「他是怎麼死的?」
我說:「酒喝多了,第二天早上起來的時候他就死了。」
村長選擇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威逼利誘全村人保守好秘密。
畢竟我們這個小山村要是莫名其妙死了人,他這個村長的位置就不保了。
老婦人得知這件事情後,再次找上了我。
老婦人長滿老繭的手包裹住我的手,粗糙又溫和。
她眼睛裏閃著光,語氣溫和,再次向我發出邀請。
我牢牢拽住弟弟的手,點點頭答應了。
老婦人是從外地來的,租別人家的房子。
矮矮的土坯房很簡陋,設施卻很齊全,比下雨天漏水的寺廟強上不少。
老婦人的生活並不富裕,她一路打探消息,找到這個山村就幾乎花光了她的所有積蓄。
所以她每天靠撿破爛為生,日子過得很是拮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