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
三年的時間足夠讓我長成一個小大人了。
耀眼的陽光刺得我眯起眼,沉重的棉襖壓得我快喘不過氣。
我一路小跑著把綠豆糕和破碗裏的菜送回了家。
說是家,也不盡然。
家裏原本是有一間小土坯房的,後來被爸爸喝酒喝掉了。
我們就住在村裏唯一的寺廟裏。
村長極力反對,可是架不住我爸死纏爛打,再加上他喝酒以後逮人就打的習慣,村長就隻好妥協。
我隔了一段距離都聽見了屋裏傳來的淒慘的哭嚎聲。
心下一緊,我一股腦地跑了進去。
「哐當——」
破碗摔在地上碎成片,湯汁混雜著五顏六色的花菜肆意流淌,圓滾滾的綠豆糕轉了兩圈又撲在滿是灰塵的地上。
我顧不得手裏的食物,一把推開拿著木條的爸爸。
木條又細又長,是他精心挑選過的打人最疼的那種。
眼淚、鼻涕、口水在弟弟臉上混成一團,他咧開嘴看向我,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
弟弟身上層層疊疊的木條印觸目驚心,他哽咽著喊著疼。
爸爸看見地上的吃的眼前一亮,他立刻撲了過去,狼吞虎咽地往嘴裏塞。
吃相難看得仿佛是哪裏來的惡鬼。
他邊吃邊罵:「我是什麼爛命生出你們兩個賤種。一個女娃,還不知檢點。好不容易生出個男娃,結果還摔傻了。媽的,虧老子還以為是個神童。」
說著說著,他火氣越來越大,說的話也越來越臟。
我捂住了弟弟的耳朵,「別聽。」
他歪著頭,模樣癡傻,疑惑地看著我。
他說得沒錯,我的弟弟是個遠近聞名的神童。
但那也僅限於他落水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