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如果說他們現在隻是厭惡我的貪婪的話，這件事兒後，他們將會徹底厭惡我這個人。

所幸回家的時候家裏一絲光都沒有，爸爸睡著了。

我躡手躡腳地取出最後一點存糧全部喂給了弟弟，他吃飽後又親昵地摟住了我。

我把他抱到床上，示意他噤聲不要吵醒爸爸，他乖巧地點了點頭。

掖好他的被角後我轉身徑直離開了。

我倚在掉漆的木門上，抬頭看著黑得沒有邊際的天，嘴裏喃喃道：

「媽媽。媽媽，我會好好照顧弟弟的。」

所以你什麼時候回來看看我啊，我好想你。

我會堅強起來的。

我低頭看向自己滿手的泥濘，眉心擰成了一團。

我拍拍手站起身，走上了通往水池的那條小路。

媽媽的孩子得是幹淨的才對。

月光掠過枝頭照在水麵上，撫平了它所有的漣漪，寂靜的水池裏隻剩下緩慢平靜的流動聲。

我坐在斜坡上脫掉浸滿土漬的衣服，摘了兩朵岸邊的香草花當肥皂用。

「撲通」一聲，我一頭紮進水裏。

水花四濺，掀起陣陣漣漪，月光再也撫不平。

冰冷的池水包裹、侵蝕著我，我不禁打了個哆嗦。

像他們給我洗澡那樣，我仔細揉搓著身上的每一寸，清洗掉每一塊幹涸的泥。

水麵倒映出我幹淨的臉，足足和媽媽有五成像，我不自覺地勾起了嘴角。

「撲通——」重物墜入水中的聲音響起，我打了個激靈，猛地回頭看去。

一個人影朝著我遊了過來，我迅速往岸邊遊去。

他離我越來越近，我看清了他的臉，是王嬸家的大兒子。

心臟劇烈跳動，好像馬上就要跳出胸膛，在我快上岸的前一秒，他抓住了我扭傷的右腳踝。

我吃痛不穩，一下子又跌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