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放好東西後，我爸就走進了廚房，我坐在老舊的木質沙發上，大白躺在我的腳邊，不停的搖著尾巴。

家裏的布置一成不變，隻不過我們一家三口的合照上麵落了一層灰。

不一會，父親端著一碗雞蛋麵走了出來：“來吃飯吧。”

我坐到餐桌旁，油亮亮的麵條上放著一個半熟的荷包蛋，零星的蔥花灑在上麵，更能激起人的食欲。

我爸還從冰箱裏拿出一瓶辣椒牛肉醬遞給我：“你以前最愛吃了，我總說給你郵過去一點，你也不要。”

我接過瓶子，舀了一大勺，辛辣的味道衝擊著味蕾，我開始大口大口的吃著麵。

荷包蛋我吃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喂給了大白，就像小時候那樣。

吃過飯，父親領著我走進屋裏：“你的屋子一直給你留著呢，我每天都收拾，今天早點休息吧，明天想吃點什麼爸去買。”

父親慈祥的笑容，還是和當年一樣，鬢邊的白發都是被歲月侵染的痕跡。

4.

我坐到父親身邊，母親當年用的枕頭和被褥都還在，上麵沒有一絲汙濁的痕跡，看得出父親照料的很好。

我又開始像小時候一樣點菜，我最喜歡吃的糖醋排骨，辣子雞，還有小雞燉蘑菇。

父親隻是一臉微笑的聽著，我知道我明天一定能吃到這些東西的。

小的時候，家裏條件算不上好，但父親總是願意慣著我，時不時就往家裏拎一些新鮮的肉。我媽總說他敗家，吃上要省一點。

這個時候我爸總是笑嗬嗬的，也不反駁，隻聽著我媽的訓斥，反正下次還敢。

父親的手藝是一絕，十裏八鄉吃過的人都說好，不過母親走後，父親就不怎麼願意下廚了，簡單的一碗粥，一碗麵，就夠他解決溫飽了。

母親是在我高二那年走的，其實早就有預兆了，我初三開始，母親就總是臉色蒼白，但還勉強的微笑。

直到後來，她在也掩飾不住疼痛，經常窩在房間裏不出來，父親也不讓我進去，隻叫我好好學習。

其實我偷偷的看過母親兩次，她躺在床上，頭發都被汗水打濕，黏糊糊的粘在臉上。母親緊咬著嘴唇，手抓著身下的被子，手指都按壓的變了形，看得出母親正在經曆著無法形容的痛苦。

但我沒辦法，我隻能默默地流淚，然後好好學習，盡可能的不讓他們操心，還要在父親麵前表現出樂觀。

母親走的那一天，我在學校上課，突然心臟突兀的一陣刺痛，好像有什麼東西正在離開我。我惴惴不安的坐在椅子上，一節課都沒聽進去。

直到下課，班主任老師一臉悲傷的走到我的麵前：“梓安，你父親打電話叫你回家，你母親，去世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的家，隻覺得天旋地轉腳步虛浮。等進了家門，就看見一個黑色的棺槨停在院子中央，父親拿著毛巾，一點點的幫母親擦拭著身體，那眼神虔誠認真，就好像母親隻是睡著了一樣。

我扶著門框，眼淚無聲的滑落，張了張嘴想說話，卻發現喉嚨像是被什麼卡住一般，發不出一點聲音。

心臟一揪一揪的疼。最後是林莉把我扶進了屋子裏安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