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周頌微信的黑名單裏找到了疑似年輕人的賬號。
備注是藍銳,翻翻他們的聊天記錄,大部分都是在吵架。
我花了大半夜,才理清他們兩人之間的關係。
原來藍銳和周頌是發小,他們的父親是好友,早年周頌父親也是幹包工程的,藍銳的爸就在他手下幹活。
有一年臨近過年時,開發商賴了農民工薪資,周頌父親為了給這些工人要錢,爬到大樓頂上用生命威脅開發商,試圖點爆輿論。
結果下雨天,他一個腳滑沒站穩,從三十層高的樓摔了下去,沒了。
開發商礙於輿論,結清了農民工的薪資,還給了周頌一大筆補償金。
但周頌和他父親完全是兩個性子,他父親務實、善良,周頌卻是個不折不扣的敗家子。
他拿著他父親的死亡補償金,在賭桌上揮霍了兩個月,花得幹幹淨淨。
藍銳的父親因此差點被氣進了醫院。
藍銳也由於這件事和周頌爭吵過很多次。
能看得出來,這小夥子是想幫周頌走上正路的,每次周頌打算去賭去嫖時,他就會極力勸阻。
時間久了,周頌煩了,就把他拉黑了。
但沒鬧翻臉,畢竟周頌也知道藍銳是為著他好,還讓藍銳在自己手下幹活。
除了這些,我發現周頌不僅嫖賭,還在工地上幹了很多見不得人的事。
比如和開發商勾結,壓榨農民工工資,還用一些劣質材料替換掉原本的建材,借此收取利益。
我將聊天記錄來來回回翻了好幾遍,忽然看到一句話,是周頌發給藍銳的。
他說:【你想想你媽,你好好想想。】
而結合這句話上麵的內容,我推測出藍銳大概是想把周頌做過的那些事舉報出去。
周頌是在拿藍銳的母親威脅藍銳?
我一下子翻坐起身,內心有點激動。
藍銳很孝順,否則也不會休學來工地上打工給母親賺醫藥費,而周頌卻拿他最看重的人去威脅他。
也就說明,藍銳很可能會站在周頌的對立麵。
所以即便他從我家裏看出了不對勁,也不會去告發我。
畢竟周頌拿他母親的性命威脅過他。
但很快我又蹙起了眉。
我要賭嗎?
我不認識藍銳,更不了解他,要把自己的下輩子都押在他身上嗎?
不行。
我猛地搖頭。
從藍銳勸阻周頌的那些話來看,他是個正義感很強的人。他要是察覺出我殺了周頌,會不去報警?
我心煩意亂,幹脆扔開手機,抱膝在床上坐著。
借著外麵透進來的光,我的目光在室內飄來蕩去,忽然,落在了椅子的某件東西上。
——周頌的腰包。
我心裏頓時咯噔了一下。
如果說之前我對藍銳是否察覺不對勁,還抱有懷疑。
但現在我一點懷疑都沒有了。
周頌平常極為看重這個腰包,因為裏麵裝著對他來說很重要的東西,所以不管去哪兒,就算上廁所,他都會帶著。
甚至都不會讓我碰一下。
下午我對藍銳說,周頌回老家去了。
可是他出門,居然沒帶上他平素最看重的包。
而藍銳那麼了解他,又在他手下幹了兩三個月的活,會不了解他的這個習慣?
我胸口急促起伏,額上已起了密密一層冷汗。
藍銳從進門的時候,就開始打量屋裏的環境了。
他臨走時,還對我說我屋裏有股奇怪的味道。
他當時看著我的那個眼神......
我不敢去想,光著腳奔過去抓起那個腰包,扔到地上狠狠踩了幾腳。
先前我全部的心思都被如何處理周頌屍體這件事所占據,居然沒想到要把這個腰包藏起來!
我又慌又急,感覺整個人都快瘋了,抓著腰包跑到冰櫃旁狠狠砸到周頌身上,然後背靠著冰櫃喘粗氣。
不能慌,不要急,要想一個好辦法......
藍銳雖然才十八來歲的樣子,可是身材高大,又是個男人,力氣上肯定要勝過我。
我得要計劃周密一點......
第二天,我起了個大早,拎著昨晚處理的一袋周頌出了門。
先是跑到鎮子西邊,尋了一處灌木瘋長的荒地,用石頭掘出一個小坑,把周頌埋了進去,又在上麵蓋上土,用石頭壓住。
這裏很少有人來,就算被人發現,時間也會過去很久。
到那時候,這些肉會腐爛掉,說不定都變成白骨頭了,也查不出來什麼的。
做完這件事,我根據聊天記錄上的地址,趕去了藍銳母親所就醫的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