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之後,周頌隻剩下了一個上半身,藏在冰櫃裏。
我沾沾自喜,覺得自己做得天衣無縫,沒有被人發現,也沒有被人懷疑。
這時,卻有一個不速之客上了門。
那會兒我正準備出門,手裏拎著周頌的一部分。
門突然被敲響,我渾身一凜,心裏頓時咯噔了一下。
我沒什麼朋友,玩得比較好的就是夜市裏隔壁幾個擺攤的,但也沒好到那種能請他們來我家做客的地步。
再說他們也並不知道我家的地址。
那麼上門的是誰?
周頌的狐朋狗友?
我轉身把周頌重新放回冰櫃,合上蓋子之後,還往上麵堆了好些東西。
心臟怦怦亂跳,我將手在褲腿上蹭了蹭,不斷安慰自己,沒事的,沒事的,別慌。
但我很害怕開門之後,看到的是兩名警察。
我緩緩把手放到門把手上,敲門聲每響一下,我的心臟就猛烈收縮一下,耳邊轟隆隆的,像是有一台大型機器在運行。
在開門的那短暫的時間內,我的大腦空白一片。
一張年輕的臉闖入我的眼簾,他低頭看著我,問我這裏是不是周頌的家。
我點頭,問他是誰。
嗓子眼幹得仿佛在冒火。
他說他是周頌手下的一個工人,聯係不上周頌,所以就照著周頌留下的地址找來了。
我腦中轟的一聲。
他說他聯係不上周頌。
可我早上才分明檢查過周頌的手機,沒有人給他發過信息和打過電話!
難道周頌另外還有另一部手機?
倘若是這樣,那別人要是無法通過這部手機聯係上他,不就會發現他失蹤的事實了嗎!
我被嚇壞了,冷汗自額邊涔涔而下,一時間想不出來該如何應對這年輕人的話。
他蹙眉看著我:“這裏不是周頌的家嗎?”
就在這時,我腦中忽然閃過另一個膽大的想法。
這想法令我恐懼,可也讓我馬上平靜了下來,我點點頭,說,“這裏是周頌的家,我是他對象,你進來吧。”
年輕人走了進來,能看得出來他有點局促,畢竟我這房子才五十平米,又作客廳又作臥室又作廚房的,還堆滿了東西,顯得很是擁擠。
我請他在椅子上坐下,給他倒了杯水:“周頌回老家幫親戚蓋房子去了,可能那邊鄉下信號不太好,所以你沒能聯係上他。”
年輕人哦了一聲,說原來是這樣。
可我瞧著他的表情,他分明是不信的。
不僅如此,眼睛還在四處打量。
他看上去太聰明了,這樣不行。我的大腦飛速轉了一圈,忽然哎喲一聲。
他的目光從冰櫃落在了我身上,急忙起身:“你怎麼了?”
我搖搖頭,咬了咬嘴唇:“沒事,就是碰到傷口了。”
說著,有意無意掀起衣服下擺,露出之前被周頌打出的淤青。
年輕人神情變了變,卻沒說什麼。
我笑著問他:“你在周頌手下幹多久了?”邊把切好的水果端到小桌上。
他說:“沒多久,兩三個月。”
“你這麼年輕,怎麼不去上學,卻出來打工?”
他苦笑了下:“我媽生病了,急需醫藥費,沒辦法,我隻好先休學打工賺醫藥費。”
我在他對麵坐下,低頭沉吟片刻:“你是大學生?”
他嗯了聲。
我又不說話了。
年輕人看著我,果不其然沒忍住問我:“周頌經常打你?”
我一臉惶恐地看他:“沒——”又歎口氣,搖搖頭。
他冷笑一聲:“周頌的脾氣我還是了解的。”
“你跟他很熟嗎?你不是在他手下才幹了兩三個月嗎?”
年輕人說他和周頌是老鄉,雖然以前沒多少往來,但好歹是一個村的,加上父輩交往比較密切,所以他對周頌的為人很是了解。
“這樣啊。”我咬咬唇,“那你知道周頌平時有沒有那個——”
“什麼?”他茫然地看著我。
“就是外麵有沒有人?”我下定決心般地問,“不管是找小姐,還是別的?”
他回想了下,搖頭:“應該沒有吧,我看他比較喜歡賭錢,大部分時間都用在賭桌上了。”
我哦了聲:“周頌這個人就是這樣。”
頓了頓:“他性格比較暴躁,平時我不敢管他,也不敢問,也就是偶爾趁他睡著查查他的手機這樣子......你先前說你聯係不上他,我還以為他另外有一部手機呢。”
年輕人蹙眉,報出一串號碼:“他經常用的難道不是這個手機號碼?”
我一聽,確實是周頌現在用的號碼,早上是被我檢查過的。
我心裏忽然想,年輕人聯係不上他,或許是因為周頌把他的聯係方式都拉黑了。
這麼一想,我心裏頓時鬆緩下來。
看來年輕人跟周頌的關係不太好,否則周頌怎麼會拉黑他的聯係方式?
我問年輕人:“你來找周頌有什麼事?”
他說來要工資,周頌還沒給他錢。
我說我會盡量幫他聯係周頌的,於是他就起身告辭了。
我送他到門口,眼看他一隻腳都踏出門去了,忽然轉過身,聳聳鼻子:“你這屋裏有股奇怪的味道,你有沒有聞見?”
我心裏很慌,但麵上不變,笑了笑:“什麼味道?”
他的目光落在某處,又很快收回,衝我扯扯嘴角:“沒什麼,那我先走了,嫂子。”
我砰地一聲關上門,急促回頭去打量,驀然發現沾著血的砍刀放在灶台上。
我急忙走到年輕人先前坐著的位置,然後朝砍刀看去,發現從這個角度,刀被鍋擋住了,是看不到的。
我鬆了口氣,但回想起年輕人的話,心又吊了起來。
他說他聞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