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確拿著橘子,剝開皮來,卻放在桌上不吃。
我飄在空中,慢慢湊過去,嗅著橘子清香,覺得心情都好了許多。
他在地板上坐了許久,不知道在想什麼。
我就與他麵對麵坐著,不時朝他做個鬼臉,期盼著能嚇他一下。
可惜啊,並不能。
因為作為遊魂的我,也要消失了。
父母已經去世了,不再有人為我燒紙錢。
就連沈確,他也從來沒有給我燒過。
想起這個,我就生氣。
他明明輕易就甩給那些人一遝錢,卻小氣得不肯給我燒點紙幣!
[小氣鬼!]
他忽然抬起頭,神色激動,環顧一周後又失望地收回視線,轉而望著落地窗出神。
我也跟著看過去。
我還活著的時候,落地窗是我最常待的地方,在這裏我等著沈確回來,一次又一次,從天黑等到天亮,卻看不到沈確的身影。
[萱萱,我想你了。]
我立刻將目光看向他,這句話,是我生前最想聽到的。
可我臨死,也沒聽到沈確親口對我說。
現在我死了,他倒像個長嘴的了,總是半夜裏捧著我的照片一遍遍重複這句話。
可惜啊,我的心再也不會熱了。
我將手放在心口的位置上,冰涼涼的。
半夜,沈確似乎深情夠了,踉蹌著回到臥室躺在床上,手中依然抱著我的照片。
那是我大學畢業時拉著他拍的合照。
我永遠記得那一天,陽光很好,我一邊拍照,一邊忙著在人群中尋找沈確的身影。
終於,在蔣明月身邊,我找到了他。
我嘴邊的笑容一點點消失了。
因為作為我男朋友的他與蔣明月挨得極近,旁邊他們的朋友一臉的揶揄打趣。
我盼著沈確能反駁他們,能說出一句:[我有女朋友了。]
可他沒有。
他隻是垂眸看著蔣明月,笑得一臉甜蜜。
我從來沒見他對我笑成這樣。
[齊萱,看什麼呢?]室友順著我的目光看到了沈確,她輕撞著我的胳膊,調侃,[都快畢業了,也不敢去要一張合照嗎?也不去說一下你喜歡他?]
我搖著頭,我已經是他女朋友了,在兩家父母的撮合下,我早就是了。
隻不過,沈確從來不說,也不許我說。
[哎呀,我替你說。]我沒來得及攔,她已經喊了出去,[沈確,齊萱好喜歡你!]
瞬間,那邊幾個人都將目光投向了我。
沈確看著我,剛才的笑容一點點收了起來。
第二眼,他看向了身邊的蔣明月。
我看到蔣明月的臉色有些發白,隨即她便挎住了沈確的胳膊,朝我看來。
我咬著唇,心中默念著沈確把她推開,可他沒有。
他甚至朝蔣明月低聲說了句什麼話,逗得她笑出了聲。
我渾身的血液似乎凝固住了,手腳漸漸冰涼起來,隻是固執地含著淚看向沈確。
不知道是不是被我看得煩了,他終於邁開步子朝我走來。
沈確將我拉到一旁,低聲與我說話:[你鬧什麼?]
我甚至沒說過一句話!
我想反駁,但沈確厭煩的目光刺在我身上,讓我喉嚨發脹,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我跟你在一起,隻不過是我媽與阿姨的玩笑話罷了,別真把自己當成我的正牌女友!]
沈確句句戳在我心窩上麵。
我忍著痛,拉著他胳膊:[跟我拍張合照吧。]
他似乎沒想到我隻是說這樣一句話。
先是沉默,許久之後,他道了句:[好。]
因為我與他拍照被蔣明月瞧見,她又不高興了。
不出幾分鐘,我便在朋友圈中看到了沈確與蔣明月的照片。
照片上,兩人對視著,如果眼神能接吻,他們早就擁吻了無數遍。
好奇怪。
我明明沒有心了,可我還是痛得厲害。
我看著沈確沉睡著的臉,跳到他身上,踩了他一腳又一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