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一石激起千層浪。
“秦姎的老公竟然是周二少?”
“不可能吧?他們兩個天差地別,怎麼可能有交集的?”
......
不怪他們意外。
我第一次在那本舊財經時報上,看見周燧一家的全家福時,也意外了好久。
畢竟,誰也無法將一個為了幾千塊的房租發愁、為了省錢,連麵試用的西裝都要借別人的人。
和“豪門”兩個字聯係在一起。
那些報道裏寫,周家世代經商,祖上曾出過皇商,是真正的豪門望族。
而我,一個連高考都沒參加的普通人。
大概在他們眼裏,連給周燧提鞋都不配,更不可能和他扯上關係。
但的確也扯上關係了。
因為那年在跨江大橋上,他問我的那句。
“反正咱們都有病,死都不怕,要不要玩點刺激的?”
“我不想聽家裏人安排過一輩子,想找一個身世普通,看著順眼的老婆,我看你就挺順眼的。”
於是,認識第二天,他就揣著渾身上下僅有的五萬塊,上我家提了親。
的確。
我與他的婚姻,除了那張結婚證,並無實質。
頂多算是契約結婚、各區所需。
但並不妨礙這些年我們彼此依賴。
也不妨礙,此刻他將我的頭摁進懷裏,在人們的哄鬧議論聲中,給我開辟一席安心之地。
因為他,我胃中的翻湧,終於平複不少。
可還未來得及鬆下一口氣,就聽程碩咬牙切齒地問:
“懷孕?你懷孕了?”
我不想回答。
索性,周燧替我答了。
“我們結婚那麼多年了,要個孩子很正常吧?”
“倒是......這位先生,你這麼羨慕我們有寶寶,趕緊結婚自己生一個唄?還是說你生不了,有什麼難以出口的隱疾?”
周燧總是有兩句話就讓人氣極敗壞的本事。
而程碩氣急敗壞的後果,是愈發口不擇言。
“我為什麼不生,不該問你懷裏的女人嗎?畢竟,當年她愛我入骨,說什麼這輩子除了我,不會嫁給其他男人呢。”
他試圖激怒周燧。
但周燧半分沒有動怒,聲音反而漾滿深情。
“誰年輕的時候,沒遇到一兩個人渣呢?”
“姎姎,幸好你眼睛不瞎,否則,差點就錯過我了。”
8
我是被周燧抱著離開的。
離開前,程碩怒喊著我的名字,似乎還想追上來。
但被柳涵歇斯底裏質問和哭聲絆住。
直到被周燧抱上車,耳邊終於清淨,我僵直的身體,才漸漸放鬆。
我長舒一口氣,同周燧道謝:“今天謝謝你。”
他卻“嘖”一聲,吊兒郎當地笑。
“咱們倆什麼關係,我好歹也是你名義上的老公,總不能看著你被他們一群人架在酒店裏吧?”
“你現在還好吧?需要藥嗎?”
他說著,側頭瞥了我一眼。
見我無聲搖頭,又語氣稀疏平常,輕聲問:
“就是他們?當年不過是一群十七八歲的小兔崽子,怎麼就把你逼成那樣?”
那些混亂黑暗的過往,我從未對人提過。
包括周燧。
但這麼多年的相互陪伴。
見過我那麼多次,我在學校和學生麵前發病。
他大約也能猜到些。
對啊,十七八歲的孩子能有多惡呢?
要不是親身經曆。
誰又能想到,那些青春靚麗的皮囊下,藏著怎樣齷齪的心思呢?
我還記得,八年前,在意外撞見程碩和柳涵深情相擁後,我幾乎落荒而逃。
在意識到,近一年來我遭遇的霸淩,竟隻是因為那麼荒唐可笑的原因後。
當天夜裏,我就給程碩發去短信,約他第二天放學在學校後山見。
我原本想解釋。
解釋我媽和他爸隻是普通上下級關係。
也想質問,為什麼他連真相都沒有查清楚,就這麼輕易地毀了我。
可是,他沒來。
來的是幾個校外的陌生男女。
他們罵我:“就是見不慣你這種勾引男人的婊子。”
嘲笑我:“在這兒等誰呢?不會以為今天還有人來救你吧?告訴你,今天誰都不會來的。”
他們扒了我的衣裳,往我身上扔石子。
拍照、錄視頻,然後威脅:
“你要是敢把今天的事說出去,這條視頻就會出現在網上,後果怎樣,你自己掂量掂量......”
我是想報警的。
可我媽卻叫我忍一忍。
因為她說:“你馬上就高考了,報警對你的影響不好。”
“你說陳總兒子是主謀,萬一這事捅出去,我的工作就保不住了。”
“你知道的,我一個人帶你不容易,將來你大學,用錢的地方還多,我不能沒有這份工作......”
她是個自私軟弱的人,隻勸我忍過最後兩個月。
完全沒有想過,我要如何在那個煉獄一般的地方忍下去。
看著眼前吐槽著:“嘖嘖嘖,沒想到有的人現在人模狗樣,十七八歲的時候,卻不幹人事。”的周燧。
我心中一陣酸軟。
緩緩閉上眼睛,輕舒出一口氣。
幸好,現在我不是一個人。
9
酒店大堂的那一場鬧劇,不知道是誰拍了發到網上。
因為柳涵的名氣,當天晚上,視頻就上了熱搜。
“當紅小花酒店大堂和人起衝突”,和“柳涵戀情曝光當天分手”兩個詞條,占據熱搜榜一榜二。
而“周二少”這個詞條,赫然排在第三。
程碩和柳涵爭吵的視頻內容,我並不關心。
隻盯著熱搜第三個詞條裏的帖子,看了看又看。
“周二少?是我知道的這個周二少嗎?[圖片]”
“這是什麼周二少,明明是我老公......”
“沒看錯的話,這是濱市的雷諾酒店吧?”